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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这……”庆复与纪山满头大汗跟下大雨没两样,还夹带冰雹。“贝子爷,您明白,早知是贝子爷您看上,不,中意袁家大小姐,我们两个谁也不敢心存这份妄想,是卑职两个糊涂,贝子爷大人有大量,请千万恕过!”

  “是这样儿么?”

  “是这样儿,贝子爷,确是这样儿!”

  抚着光滑滑的下巴,金日目光阴沉沉的注定他们,瞅得他们两颗心几乎从嘴巴里跳出来。

  好半晌后——

  “好吧,贝子爷我考虑考虑。”他懒洋洋地说。“那么,若是两位没别的事儿了,可以请了吧?”

  “是,是,卑职告退,卑职告退!”两人争先恐后转身要落跑。

  “回来!”

  两人窒着呼吸回身。“贝子爷?”

  “帮我转告重庆镇赵总兵一声,他那二儿子贝子爷我定下了,别给乱订亲事,不然贝子爷我饶不了他!”

  “是,是!”

  “走吧!”

  两人慌慌张张逃之夭夭,一路逃回战区最前线,那里还比这里安全。

  金日吁了口气,又扬起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好,解决了,这下子他们应该不敢再来嘬雷子了!”起身,拉起一脸呆样的翠袖。“走,我饿了,该去伺候你夫君的肚子了!”

  他们相偕走出厅,转个弯儿就不见人影了,而厅内众人仍处于终极冻结状态之中。

  那个毛头小子竟是位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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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桌金日爱吃的菜肴,翠袖正在伺候夫婿进午膳——所谓的伺候,就是帮他剥虾子,剔鱼骨头,舀汤倒茶之类的。

  “夫君。”

  “嗯?”

  “他们为什么叫你贝子爷?”

  筷子险些滑手,金日慢慢放下竹箸,不晓得该叹气还是该笑出来才好。

  “因为我是个固山贝子。”

  “为什么我不知道?”

  “因为我没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没问。”

  “对喔,我根本没问过你嘛!”翠袖恍然大悟,然后,没问题了。

  金日哭笑不得,有点头痛,也很庆幸,或许他要瞒住她某些“私人小秘密”并不是太困难的事。

  “夫君。”

  “嗯?”

  “刚才在别院里,”翠袖的脑袋已经想到别的事上去了。“于大哥好像很伤心,我是不是在无意中伤害到他了呢?”

  金日瞟她一眼,拿起竹箸来夹起一片熬锅肉放入口中。

  “岳母大人没跟你说什么吗?”

  “娘只跟我说于大哥和傅叔叔是真的很喜欢我……”她轻轻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跟我讲清楚呢?”

  金日莞尔,“岳母大人没跟你说明白,多半是因为她希望你能用最坦白的态度让他们了解状况。”他慢条斯理地说。“往后,你也该懂得了,无论过去你们有多么亲近,只要是男人,你都得跟他们保持几分距离,以免对方误会而受到伤害。”

  翠袖认真聆听,认真思考,听完后便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又夹了一筷子棒棒鸡,“怎地不跟我辩几句?”金日漫不经心地问。

  “辩什么?”

  “比方说他们以前对你倍儿好啦,现在跟他们保持距离好不落忍啦!”

  “不。”翠袖笑着摇摇头。“娘说过,我的个性太单纯,很容易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所以要尽量听从别人的劝诫。当然,不是所有人的话我都能听,但你是我的夫君,娘说的,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自然要听从夫君你的话呀!”

  她说得理所当然,金日听得好不得意,差点放声哈哈大笑。

  一直不肯娶亲,拖到老大不小,为的是害怕娶到像额娘那样任性的女人,往后得数着日子度过半辈子像阿玛那样悲壮惨烈的生活。

  不过现在他可以安心了,这个小妮子不但不任性,还直性得很呢!

  想爬到他头上撒野?

  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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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膳后,喝过补药,金日如同往常般躺下睡午觉,翠袖端了餐盘,才刚踏出房门,眼前便黑了一大片。

  “咦?要下雨了吗?”

  “谁跟你下雨!”

  袁士弼笑骂着把她拉到院子里,一群人紧跟在后,掩不住兴奋与好奇的心情。

  “女婿跟你说了吗?他是谁?”

  翠袖怔了怔。“爹,您喝醉了吗?怎不认得他是谁了,他是我的夫君啊!”

  袁士弼白眼一翻。“我是说,他叫什么名宇?”

  “爹,您真的醉了,夫君叫金日,您忘了是不是?”翠袖揽眉,回头。“娘啊,你怎么大白天就让爹喝醉了呢?”

  “我……”袁夫人啼笑皆非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好了,你们别吵我,”翠袖硬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夫君说了,他醒来要喝甜汤,我得先去厨房吩咐,不然他喝不到会哭给我看的!”

  大家眼睁睁看着她走开,不由面对面苦笑,现在才感觉到她单纯得有点可恨。

  “固山贝子是宗室封爵,他不可能真的叫金日吧?”玉弘明喃喃道。

  “他应该姓爱新觉罗,听说爱新在满语中是黄金之意。”袁夫人低喃。

  “所以他说他姓金?”黄希尧插一嘴问。

  “不知他是袭爵或封爵?”于承峰咕哝。

  “废话,是封爵,没听他说阿玛、额娘吗?人家父母还在呢!”傅康说。

  “那他父亲起码也该是个多罗贝勒。”玉弘明点着头道。

  “还有,他说他是宗人府右宗人、镶蓝旗满洲都统,天,他的官位品级比我还高呢!”袁士弼不可思议的直摇头。

  “但,他不过才十六、七岁……”袁夫人更不敢相信。

  “可是,娘,”袁舞袖拉拉娘亲的袖子。“这么一来,算命先生说的不就证验了吗?他说大姊会嫁个身分高贵的夫婿,连朝中一品大臣都得对他行礼,姊夫不就是了?”

  一阵静默,随后一阵异口同声。

  “对喔!”

  下一刻,玉弘明与黄希尧不约而同转眼望定汪映蓝,虽不吭半声,汪映蓝也能明白。

  她真想孤独痛苦一生吗?

  汪映蓝垂眸思索片刻,抬眼,表情依旧淡漠。“这只是巧合。”换言之,她不相信,不相信冥冥中真有某种奇特的力量能够主宰她的生命。

  不,她的生命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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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金日不肯明说,大家只好装作没那一回事,袁士弼也安心地启程赶回小金川战区去了。

  “姊夫。”

  “嗯?”

  “你见过皇帝吗?”

  “见过啊。”

  “好看吗?”

  亭子里,金日啃着水梨,漫不经心地朝对面的袁蝶袖瞄去一眼。

  “干嘛,你想进后宫作嫔妃?过两年后再说吧!”

  “讨厌啦,才不是呢,人家只是好奇嘛!”

  “最好不要,谁敢评论皇上的容貌,我可还没活够呢!”

  “哼,希罕!”袁蝶袖对他装个鬼脸,跑走了。

  金日哈哈一笑,再咬一口水梨,眼角似有意又似无意地往通向东跨院的月洞门瞥一下。

  人影倏闪。

  他不禁莞尔。“他想干什么?抓我?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自个儿是谁了呢!”

  不过,来就来吧,谁怕谁呀!

  摇摇头,他起身回房去了,待会儿又得喝汤药了,尽管难喝得要死,但他不敢不喝。

  一来是他不喝的话,翠袖肯定会掉一湖泪水来淹死他;二来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子还虚得很,老是头晕眼花,倦怠乏力,他只是硬装出好样子来让翠袖安心而已,其实大部分时候他都累得只想躺下来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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