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爱的记忆,在脑中反覆上演,幽兰咬着唇,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金凛却故意伸手,托起她小巧的下颚,轻声问道:“想到什么了?嗯?”
这一问,可让她从发根到脚趾头,都要羞成粉红色了。
一旁的小珠,可看不下去了,再度出声制止。
“喂,我说了,你不要再靠近了!”
金凛置若罔闻。
“你这几日还好吗?”那夜欢爱后,她就不曾再来过。
“还好。”她悄声回答。
男性嗓音更低沈,也更亲密了几分。“我没伤着你吧?”他总担心,自己太过癫狂,伤着了娇弱的她。
幽兰羞极的摇头。
“那就好。”他轻声说道,粗糙的指腹,轻揉着她的下唇。“别把自己咬疼了。”他低语。
小珠又在跳脚了。
“喂喂喂,你手放在哪里?!”
金凛叹了一口气。
“你那小丫鬟真吵。”
幽兰被逗得笑了。“她只是太过关心我。”
“她关心你。但我却想吻你、拥你、碰你、爱你……”他徐声说道,黑眸直视着她,声音低沈,却灼烫如火,每个字都像要烧进她骨血里。
她羞红的颤抖着,不敢相信,他就连动口,都能这么激烈的影响她。那么亲昵的话语,听进耳里,就仿怫他正随着每句话,在她衣衫下的身躯,逐一实行他的企图。
因为小珠在一旁的“监视”,他们之间的渴求,仿佛变得更强烈。
不能触碰对方,于是只能用眼神,用低低的言语,在柔温柔的月光下,传达着一种比欢爱更亲昵、更动心的交流。
刻意压低的声音,让几尺之外的小珠,根本听不清楚。她只是睁大眼睛,监看着金凛,不许他有任何“不轨”。
只是,在监视金凛的同时,她也看见了,兰姑娘不时低头,不时羞涩,不时弯唇浅笑。
她看得出,兰姑娘很快乐。
兰姑娘的快乐,让她心里的担忧,略略淡去了一些。虽说未婚男女,实在不该见面,更不该交谈或相处。但是,有她在一旁监控,应该就无妨了吧!
况又,从小到大,她几乎不曾见过,兰姑娘这么快乐的模样。看着兰姑娘笑着,她心里也高兴。
小珠无声的弯着唇,微微笑了。
没有人发现,一朵乌云悄悄飘近,无声无息的,吞噬了皎洁的明月。
第四章
夏季最炎热的那日,南国最有权势的中堂,轻装便行的离开了凤城。
他一身月牙白的长衫,策着雪白如银的骏马,俊逸得有如仙人,仅在四位铁骑护卫的保护下,翩然来到临海别院。
中堂的行踪,向来不对外透露,就连奴仆们,压根儿也没收到消息,更想不到少爷竟会在今日到来,个个都战战兢兢,比平日更慎重万分。
骏马扬蹄,在主人的示意下,嘶鸣停在门外,俊美无情的男人,俐落的翻身下马。
他装束极简,仅以黑底金线如意纹的绣带束发,这一路迅疾如风的奔驰,对他竟没有丝毫影响,俊脸上非但未见疲态,长衫未染尘埃,就连他的发丝,也是一丝未乱。
临海别院的总管,匆匆奔上前来,诚惶诚恐的请安。
“少爷,您辛苦了。”总管低着头,抹着额上的汗,语调谨慎。“香茗已经备妥,请少爷到厅堂歇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幽兰呢?”
“在阁楼里。”
用过午膳了?”
“是。”
“吃了些什么?”他问得钜细靡遗。
总管不敢轻忽,如实答道:“清蒸鲜鱼、红菱鸡丝、芙蓉豆腐、清炒鲜蔬,还有一盅人参鸡汤。”
“食欲如何?”
“回少爷的话,兰姑娘近来胃口不错,虽然菜肴仍有剩,却剩得比往常少很多,五次里总有个两、三次,能喝上两碗鸡汤。”
俊美的容颜,浮现淡淡笑意。
“很好。”男人点头,脚步却未停,又问:“燕窝还有多少?”
“还有一斤九两。”
“夏日难免气燥,从今日起,一旬里替她熬五次燕窝,要是不够了,就再让人从凤城拿来。”
“是。”总管低着头,用心记着,连一个字都不敢忘。
交代妥当后,男人白袖一挥,不需多加吩咐,随身的护卫们以及总管,已纷纷停下脚步,行礼后离开。
花香浓浓的庭院里,只听得到啁啾鸟鸣,格外悦耳。
男人独身一人,沿着青石小径,走到庭院深处,那处娇养着他心中最惦念人儿的清雅楼阁。
楼阁之内,寂静无声。
他推开门,拾阶而上,来到花厅之外,脚下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隔着细密的珊瑚枝,隐约可见,内室的窗下,坐着一个娇小人儿。她低着头,藉着薄纱筛过的柔和日光,正捻着绣针,在一块暗色布料上,专心绣着精巧的图样。
瞧她绣得用心,男人也不开口,脚步更轻,旋身几步就己进了内室。
幽兰没有察觉,房里多了个人,仍低着头,一心三思的绣着,那精致的花样,逐渐有了雏形。
他站在几步外,凝视着窗前的人儿。
只有看着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感到平静,才能忘却那些尔虞我诈、机关盘算,以及他的满手血腥。
看着窗前的人儿,他的眼里,渗入了暖意。
她绣的花样,是婉约的兰草,尔叶细而长,惹人怜爱的兰花,仿佛含羞般,半掩在尔叶之间。一叶又一叶的兰叶,尾端轻卷,细密的花样连结,绣在布料的边缘。
这么细致的花样,就算是最熟练的师傅,也要花费一个月以上才能够完成。这么繁多得绣纹,是她耗了多少时间、多少精神绣的?
确认绣纹妥当后,幽兰直起身子。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搁下绣针,仔细拆开绣架,然后站起身来,将暗色的布料抖开。
上好的布料,早已裁好,又缝妥。
那是一件男人的衣裳。
他静静看着。
那件衣衫上,不论领口或袖口,都有她亲手绣上的图样。她轻拂着布料,确认衣裳整洁,兰草的图样也在布料上浮动着,细长的简叶,像是一个缠绵的拥抱,将会圈绕着穿上这件衣裳的男人。
柔和的日光,将她的发丝、面容,镶了一圈淡淡的金边。柔柔的小手,抚着衣衫、抚着绣样,仔细检查着,不肯有半丝马虎。
她的脸上,还有着甜中带羞的浅笑。
蓦地,她察觉到角落的视线,匆匆抬起头来,赫然瞧见,一个男人站在角落,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哥!”幽兰讶异极了,连忙收起衣衫,藏在身后。“你怎么来了?”她的表情有些慌。
关靖走上前来,微笑开口。
“怕下人放纵了你,才觎了个空,来这儿检查,盯你是否按照吩咐,好好休养、进食。”他笑了笑。
“哥——”
“嗯?”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
“不久。”关靖神色未变。“我才刚到。”
幽兰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在忙吗?”关靖又问。“我打扰你了吗?”
“不,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在做些东西……”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满脸的羞,双手在背后,把衣衫揉得更紧。
关靖顺着她的意,不刻意揭穿,就当作什么都没瞧见,还体贴的换了个话题。
“我听总管说,你近来胃口不错。”他走到桌边,撩袍坐下。
“是厨娘的手艺精进,滋味更好,我才吃得比以往多。”她看着哥哥,把功劳推给厨娘。
哥哥性格严谨,待奴仆们无比严格,要是事情与她相关,奴仆们就得更小心谨慎。所以,只要有机会,她总会在哥哥面前,多说几句好话,怕奴仆们因为她,被哥哥罚了或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