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皓不太好意思地抓抓头。“今天是洛阳花会。”
洛阳花会?方无非愣了一愣,想起早上谈生意的时候似乎听郑老板提过。
“你想去洛阳花会?”她居然忘得干干净净——本来这等惊动整个洛阳的盛事都会邀本地名门大户去观礼,以前也都会请方老太爷和喜欢风雅的方老爷去坐一坐:现在方无非当家,让她一个女儿家去看青楼女子争奇斗艳实在不恰当,因此只请了方老爷,是以她今天心情一烦,也就没记着这回事。
“对啊。”薛皓看看她,“你要不要一起去?”其实洛阳花会也有很多女子去看,不过都只是远观,男子则没什么顾忌。
“好啊!”方无非看看自己身上的女装,想了一下。“我去换一下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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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乃是东都,繁华直追京城,这洛阳花会自然是美人如花,罗衣似云,轻纱软幕飘飞,旖旎如梦。
方无非换了男装,与薛咯租了条小画舫,挤在凑热闹的轻舟间,看着湖中央最豪华的花船。
再过一会儿,花船就会点起最中央的那盏巨大花灯,经过初选的几位佳秀一一献技,最后由仕绅们选出花魁。
“咦?”薛皓突然叫了一声。
方无非坐在画舫中吃烤乳鸽,听到他的声音,拨空瞅了他一眼。“干什么?不会有你的旧情人吧?”
薛皓尴尬。“无非你别乱说。”他一向洁身自爱,顶多喝喝花酒,哪有什么旧情人?
“不是吗?”方无非笑嘻嘻的说。“不管是不是,不如今晚挑一个花娘共度春宵去,前段时间我看你沮丧得很,今天就高兴高兴。”沮丧的原因当然是烟波。
薛皓被她说得满脸通红,转头不理她。
一手拿乳鸽,一手抱着茶壶,方无非晃到他身边。
“款,到底看到什么了?”
“也没什么。”
“是吗?”一双眼四处扫荡,想瞧出薛皓在意的东西,最后落到花船旁的贵宾画舫上;她眼眸一眯,丢开手上的乳鸽。“他怎么来了?”
薛皓干笑,“大概是被人拉来的,你也知道,他们这些书生都爱这种事……”
“哼,还真是风雅。”这句话绝对是讽刺。
方无非冷冷瞧着,不多理会。管那头猪来干什么,他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想来风流快活得很!
越想越生气,方无非跑回画舫,继续吃东西去。
而那头,储少漠正与储少原一同坐在贵宾船上,与几位仕绅谈笑。
其实他真的挺冤枉的,前些天被曲夜坑了一把,不得已答应替他拖住史书笙,而史书笙那人诡计多端,少一个心眼都不行,闹得他没心力去找她,而今天到洛阳花会来,纯粹是曲夜探出今夜他们会把烟波送走。
要想把人送出洛阳,自然得找个方便的地方。
今晚这里人最多,到处是看热闹的轻舟小船,还有众多别处来的船只。
储少漠琢磨着史书笙多半会打洛阳花会的主意,所以就应了兄长的要求,兄弟俩出来热闹热闹。
过了一会儿,居中的花船点起了花灯,各家佳丽二出场。
薛皓看得眼都直了。“无非你快来看,今年的美人好多啊!”
方无非哼哼两声,瞧也不瞧。切,她又不是男人,美女对她没吸引力。
“无非,那个花娘奸漂亮!”
听不见。
“哇,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娘哪!”
听而不闻。
“比曲公子还漂亮上一点点。”
咦?
方无非刷的一声跳到他身边。“不可能吧?像曲夜耶种人,我觉得已经漂亮到极致了……”抢过薛皓手中的千里镜,一看之下,一掌拍上船板。“真是美人!”
呃,不知道刚才是谁说美人对她没半点吸引力?
突然间,不只方无非,薛皓也被突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周围喧哗一片。
原来是闲逛到洛阳的靖安侯突然跳上花船,看似要抢人。
“有没有搞错?”方无非激动地拍着薛皓的肩膀。“你看!他这不是强抢良家妇女吗?”
“呃,那个……好像不叫良家妇女……”
“唉,意思差不多啦!”她脸上表情与其说是激愤,不如说是兴奋。“这靖安侯哪根筋不对了,干嘛这么着急?”
“啊,好像打起来了。”薛皓指着花铅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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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众人忙着看热闹,远处一艘小船悠悠地在不显眼处驶过。
贵宾船上的储少漠冷冷一笑,啪的一声合上摺扇,悄无声息下了船,上了一艘轻舟。
“史老板,这是去哪儿?”轻舟悠悠晃过,正好停泊在小船旁,储少漠轻摇摺扇,好不优闲。
船帘未掀,半晌,非男非女的声音从船里传来,正是史书笙的声音。
“原来是储堂主,真是有缘,咱们在这里都能碰上。”
“是啊,怎么不是有缘呢?”储少漠笑得优雅,“既然有缘,不如今晚一同赏月问花如何?”
船中静了一静,随即传出一声轻笑。“赏月是好,至于问花……呵呵,储堂主不旧方家大小姐发脾气吗?”
储少漠不生气,只是微笑。“此问花非彼问花,在下今日才知,原来史老板也喜好此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史某又怎能例外?”
“既是如此,那今晚史老板怎么不挑个中意的美人,反倒一人独坐孤舟?”
“储堂主又怎知在下此刻没有当炉红袖呢?”史书笙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出,随后是轻柔的一句调情。“卿卿,储堂主要打扰我们的好事呢!”
船内传来温婉的一声轻笑,“笙哥,你别笑人家!”
储少漠脸色不动,仍是笑容谦和。“那是在下打扰了,如此,这就让开吧。”
想也知道,既然让他盯上,让开了也会牢牢跟着。
史书笙岂会不知,帘内传来悠悠的一句:“慢着。”
储少漠顿下脚步。“史老板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史书笙的声音此刻听来笑意隐约,“不过想送储堂主一份礼。”
呃?送礼?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船帘哗的一声掀开,一道红影飞掠而来,直扑入怀。
仔细一看,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储少漠一惊,立刻便要甩脱,女子却揽住他的脖颈,死也不放手。
“储堂主,怎么这般不知怜香惜玉?”船内传来史书笙似笑非笑的声音,“这美人儿可是千金难求的佳人,琴棋书画样样皆能,陪着储堂主这等风雅人物再恰当不过。”
“抱歉。”储少漠变脸咬牙道:“在下无福消受。”
“难道储堂主是碍于方大小姐吗?”女子故意挑拨。“方大小姐是不错,灵秀可爱又生性伶俐,可她肩负着方家商行的重任,只怕不懂得谈诗论画这等风雅之事吧?”
储少漠冷冷甩开女子。“各花人各眼,偏她是我的那杯茶,你又能奈我何?在下虽好风雅,但实在不爱这等困脂俗粉,史老板恐怕看错储某了。”
小船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传来史书笙的大笑声。
“好,储堂主果然是好男儿,在下佩服。”
“储某不敢。”
“既然储堂主对方大小姐一往情澡,在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说罢,将女子召回,两艘小船错身而过,这下不是离去,而是慢悠悠往湖中花船而去。
“对了!”远远传来史书笙优闲的声音,“储堂主,柯将军已从城南出城了,以后还请阁下勿打扰天海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