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简单,睡母鸡居然知道公鸡不在!
“喔。”翠袖神情黯了一下,旋即又振作起来。“要去吃早膳吗?我们一起去吧!”娘说的,好妻子不应该妨碍丈夫的工作,就算丈夫不在身边,她也得好好过日子,别让丈夫挂念。
“早吃过了我们,”袁红袖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翠袖跟在后头。“待会儿我们要和娘她们一起出门。”
“你们又要上哪里去?”
袁红袖奇怪的瞄她一下,“忘了吗?再过几天就是火把节,外头才热闹呢!”
“耶?火把节到了吗?”翠袖吃惊又困惑的搔搔耳后。“真快!”
“两个月都给你睡过去了,当然快!”袁红袖嘀咕。
姊妹俩一起进房间,翠袖顺手关上门,回过身来,袁红袖已开始更衣换上彝族少女的服饰:色彩缤纷艳丽的织绣上衣、百褶裙、围腰和披巾,还要缠头帕。
“除了娘、额娘和玉姨之外,还有谁要去?”
“黄公子、赵大哥、二姊、小妹和我。”
穿戴妥当后,取了荷包,姊妹俩再一起出来,定向前厅。
“汪伯母她们不去吗?这种热闹该请她们去瞧瞧嘛!”
袁红袖翻了翻白眼。“谁说没请的?每一回娘她们要出门之前,都会先去问问汪伯母要不要一块儿去,但她没一次肯,也不准自己的孩子去。像今儿个,娘还不是照样去请她,我都看得出大的不想去,小的可想去了,但汪伯母就是不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蓝姊姊呢?”
“她宁愿看书。”
“可是老窝在房里也不好啊!”翠袖低哺。“待会儿我用过早膳后,再去劝劝汪伯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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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夫人是位道道地地的官家夫人,出身官家,嫁于官家,自以为高人一等,眼睛长在头顶上,下巴拾得比谁都高,也不怕踩到狗屎扭了脖子。
自从来到总兵府之后,吃得好、住得好,又有奴婢好生伺候,结果不但养好了她的身子,顺便更养娇了她的贵气,明明丈夫已被充军黑龙江,自己又是寄人篱下,偏还要矜持身分,对袁夫人说话总是用那种以上对下的口气。
只因为袁夫人出身寒微。
“汪伯母,您真不想出去走走吗?这对您的身子有好处喔!”翠袖好言相劝。
“妇道人家怎能随意抛头露面!”汪夫人神情傲慢的端起茶盅。“是你那娘亲出身寒微,才会那般不知礼不识体,我怎能如她一般贬损自己的身分!”
闻言,翠袖不觉瞄向窗下,汪映蓝正在那里教导弟妹念书。
妇道人家不可随意抛头露面?
但当初不也是汪夫人频频催促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出门去为爹亲求人帮忙,甚至勾引男人的吗?
“可是,汪伯母,即使是皇亲贵胄,也会出门郊游踏青的不是?”
“你又知道了!”汪夫人轻哼。“你以为自己嫁了个宗室贝子就很了不得吗?告诉你,宗室也不一定高贵到哪里去,要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闲散宗室,那也不过是个无用的爵街罢了……”
她浅啜一口茶,放下。
“看看你那贝子夫婿,也不过十七、八岁,而且出京这么久都不用回去,可见他必然是个干领皇家俸禄的闲散宗室无疑,空有爵位,朝廷也不派职,无权无势,半点地位都没有,给他施礼是给他面子,背地里谁真的把他放在眼里了!”
“但……但他说过他是宗人府右宗人,”翠袖呐呐地辩驳。“还有镶蓝旗满州都统……”
“是啊,话在他嘴里,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要真信了他也太蠢了!”汪夫人又不屑的哼了一下·“想想,他若真是有点地位,庆复大人和纪山大人早就替他‘宣传’出去了,很快就会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宫特地来见他,好歹巴结巴结,但到现在为止,你瞧见有半个人来见他吗?”
她摇摇头。“没有,一个也没!堂堂宗室贝子竟没有半个人来见他,那只有一个解释:不值得!这么说,你可懂了?”
翠袖张口又想反驳,但转眼一想,金日曾说过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分,那她最好不要说太多,反正不管人家怎么说,她相信他,就算他真
的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闲散宗室,她也不在乎。
只要他是金日就够了。
“汪伯母,我是好意,想说出去走走可以让您的心情好点……”
“不必!”汪夫人完全不想领受她的好意。“我倒想麻烦你别再来骚扰我,现下,我正在拟定计划,想要让你汪伯父回来,得有个人到皇上面前说好话,恰好大小金川在打仗,等战争结束之后,若是领大功的人能在皇上面前说两句话,我相信一定没问题……”
慢着,这种说法好像什么时候听过……
“请……请等一下!”翠袖期期艾艾地道,“汪伯母,您不会是又想……”两眼溜向汪映蓝。“想让蓝姊姊作妾吧?”
“废话,不然凭什么要人家替我们说话?”
翠袖窒了一下,轻叹。“只要蓝姊姊不反对。”
“她当然不反对,算起来我也是为她找归宿呢!”汪夫人理直气壮地说。“倘若能让她作正室,我也想啊!但我打听过了,那些在前线督战的大宫都早已有妻室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
翠袖悄悄注视着汪映蓝,后者神情淡漠,对她们的谈话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未来。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翠袖低喃。
既然当事人自己愿意,旁人又说得上什么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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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劝说无功而返,还被人家说是骚扰,翠袖沮丧地离开西跨院回到后厅,然而她翠竟是个单纯的人,不消一会儿功夫,思绪就转到别的事上头去了,随即决定要自己出门。
她大概可以猜得到娘亲她们会到哪里去,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们了。
于是她回房更衣取荷包,再离开房间,匆匆经过后厅、花厅走向前面,途中还停下来交代婢女说她不会回来用午膳,再继续往前行,直至临出府门前,她匆又停下,回头,仰高脸儿。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呢?”
她困惑的目注那个足足高她两个头,从一大清早她踏出房门开始就一直紧随在她身后的巨人,起初她还以为是他闲闲没事干,无聊跟着她看看她在做什么,就好像她小时候也很喜欢跟在娘亲屁股后面一样。可是……
他已经跟了她快一个时辰了耶!
“大少爷吩咐,奴才得跟紧少夫人。”何伦泰恭谨的应道。
翠袖恍然大悟。“是夫君要你保护我吗?”免得她又被人绑走了。
“是,少夫人。”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找我娘她们吧!”既是夫婿的意思,她自然要遵从,最重要的是,她不希望再见到他因她而受到伤害了。
语毕,两人便二刚一后走出总兵府,刚踏下台阶,便陷入一片鲜红大绿的人海里,游啊游的游出镇外,到最近的彝族村寨里找人,顺便跟一些熟人打个招呼,找不着就到另一个村寨找,走得太远又回头重新再找。
最后,在泸山下那座最热闹的村寨里,他们没找到想找的人,却碰上了翠袖这辈子最不想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