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好。”邓美琴暗暗叫苦。还要签合约?那她要怎么让女儿心甘情愿签下去啊?
“另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听到他还有条件,邓美琴脸皱得像苦瓜。
“我想亲自见你女儿一面……”
第三章
“这就是我和你母亲协议的经过。”
听完骆效鹏所陈述的事实,杨舒澐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她大受打击,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的真相,然而白纸黑字摆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
她被自己的母亲卖了!以五百万的代价……
五百万?她在母亲的心中只有这样的价值,只要五百万,她就轻易卖了她……
“杨舒澐?”杨舒澐过度苍白的脸色与沉痛哀伤的眼神,令骆效鹏有点担心。知道被母亲欺骗后,她显然受到不小的刺激。
“我没事。”她勾起没有血色的嘴唇,挤出一抹哀伤的笑容。“你知道吗?我真的庆幸,庆幸她没有在我十五六岁时就卖了我。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就算痛苦,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茫然失措,所以我该感谢她,给我这些年的时间成长。”
骆效鹏不赞成她这番自我安慰的话。“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感激她,她终究伤害了你,无论你几岁,她都不该这样出卖你,她根本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她知道。虽然知道邓美琴根本没资格做她母亲,但她还是无法不理她。
杨舒澐别开头,任泪水默默淌流。
骆效鹏看了看她,忍住心头怪异的感觉,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是真的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被骗签下合约,我允许你反悔。就算你不想履行这份合约,我也不会为难你,明天一早,你就可以下山离开了。”他不是个逼良为娼的坏蛋。
“那么我母亲……还有那两百五十万,你打算怎么处理?”妈拿了他的钱,他应该不会轻易罢休吧?
“自然是追究到底。我不是漫天洒钱的凯子,付出去的钱,每一毛我都会确实追讨回来。”
他没说要怎么追讨,但杨舒澐知道,他绝不会让她母亲好过。
况且他想拿回那笔钱?
依她对母亲的了解,那些钱大概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妈能拿什么还给他?她要眼睁睁看着母亲去坐牢吗?
就算妈有千万个不是,终究还是她的母亲,她无法置身事外,冷眼看妈妈被人追债,甚至去坐牢。
但是——为他生一个孩子?!
天!这更是她无法想像的一件事。她能够出卖自己吗?她做得到吗?
“我……我没有说我不履行合约。”她心情混乱地道。
“你愿意?”骆效鹏尽量凝神敛目,不让自己心底的欣喜表露于外。
“我……我无法马上做决定,能够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吗?”
望着那双茫然无措、哀伤又美丽的眼神,任谁都无法说不。
骆效鹏轻轻点点头。“可以。今晚你还是暂时先住主卧房,好好考虑一晚,明天做好决定再告诉我。”
“好的,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杨舒澐感激地低喃。他并不是她一开始以为的那种疏离冷漠、没有人性的男人,他远比外表给人的感觉还要温暖。
听到她感激的言词,骆效鹏脸色迅速一变,僵硬地驳斥。“你不必谢我。我愿意给你期限,不是因为我生性宽容,我只是不希望连睡着了还有人诅咒我,仅此而已,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大善人。”
他的一番声明,让杨舒澐稍微回复一点血色的脸庞再度苍白。
骆效鹏懊恼得想掌自己的嘴,不过见到身旁数双指责的眼神,他立即板起脸,自我防卫地吼了起来。“你们几个还在这里做什么?不赶快去睡觉,明天有体力上工吗?”
“喔。”大伙儿应了声,不情不愿地往外走去。
“夜深了,你也休息吧。”说完,骆效鹏也离开了。
一关上门,杨舒澐的情绪就崩溃了。她克制不住眼底泛流的泪,也克制不住想起自己被出卖的事实。
妈妈为了五百万,把她给卖了!妈怎会如此狠心无情呢?
小时候,爸爸还活着的时候,妈妈温柔美丽又贤慧,每天都会烹煮好吃的菜肴给他们吃,还会替她做好吃的点心、缝好多可爱的衣服。那时候,她好喜欢妈妈,真的真的好喜欢……
可是,自从爸爸意外过世后,妈妈就完全变了。她不是喝得烂醉,就是在外狂赌连家都不回,不再为她烧饭煮菜,不再替她缝制衣裳,当然更没有美味可口的小点心。爸爸离开人世的同时,似乎也把她们的幸福一并带走了。
“呜……为什么?”杨舒澐再也压抑不住,放声痛哭出来。
骆效鹏站在门外,就听到里头传来压抑的低泣声,然后是伤心的痛哭……
他握紧拳头,心口荒谬地抽紧。
见鬼了!又不是他唆使她母亲卖了她,他也没拿合约来逼迫她,她伤心痛哭,他愧疚心疼什么?
一转头,又看见那几双不以为然的控诉眼神,他顿时更加恼火。“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再不快点去睡,我就让你们整晚都别睡了!”
大家知道他真的火了,纵有满腔的义愤填膺,也不敢再表现出来,赶紧摸摸鼻子一个个溜回房间。
骆效鹏回头望着主卧房的门板,听着里头传来哀切的哭泣声,许久许久,没有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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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不怎么平静的一夜,第二天,天才刚亮,大伙儿还是按时起床工作。
农作物就像孩子,必须细心呵护照料,尤其是苹果和水蜜桃这些高价又脆弱的水果,只要怠惰一天,就可能因为一时的疏忽造成重大损失。
“呵啊——”
几名工人打着呵欠下楼,绕过空荡荡的餐桌,打算直接去上工。
农场人口多,爱玉准备早餐没那么快,大概得等到八点多才有早餐吃,因此大伙儿都习惯先上工,晚点再回来吃早餐。
“嗯嗯……什么味道?”
走在最前头的人停住脚步,像狗一样不停地耸动鼻子。
“对啊!是什么味道啊?好香喔!”几个人四处嗅闻。
话才说完,就见厨房里走出一个穿围裙的女人,手里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现炒高丽菜。
她不是爱玉——身材比平板的爱玉好多了,是杨舒澐。
“早安。”看见他们,杨舒澐嘴角微扬,露出淡淡的笑容,把菜放到餐桌上。“我煮了一大锅稀饭,还炒了几道菜,如果不嫌弃的话,先吃了再去工作吧。”
几名工人吃惊地看着她,那美丽的脸庞十分平静,仿佛昨晚的伤心痛哭全是众人的一场错觉。
“你们不上工,全站在这里干什么?”总是和工人们一样早起的骆效鹏,梳洗完毕才下楼便看见这样的情形。
杨舒澐从厨房端出第二道菜,看见他,同样点点头,道了声早。
“杨舒澐?你在这里做什么?”骆效鹏诧异地喊道。
“准备早餐。”她忙碌着,平静地端出其他几道菜。要难过、要哭泣,昨晚她已经发泄过了,她不会一直让自己哭泣。
从小她就知道,哭泣并没有什么用处,就算哭泣,也没办法让离家的母亲回来煮饭给她吃,所以她不如坚强一点。
“准备早餐?”他看了眼餐桌上油亮亮、卖相可口的现炒菜肴,讶异她的手艺竟然这么好,完全不输给爱玉——这是第一个意外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