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她难堪得立即就要从墨未浓怀里跳起身,冲回卧房里挖个地洞躲进去。
他却按住她,不许她动。
“你、你快放开我啦!”她急得口齿不清。“我头发一定很乱,我要去梳头发,还有脸,天哪,一定很丑──”
“确实很丑。”他闲闲打断她。
她身子一僵,被他这句毫不留情的评论狠狠定住了,明眸哀怨地瞟向他。
他竟在微笑。
“你──”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气他的无情,恨自己的狼狈。
“我还没说完。”他低低地笑,展臂捞起娇躯,纳入自己胸怀,俊颊贴住苍白的粉颊。“虽然不好看,可是我很喜欢。”
喜欢?他说喜欢?她怔怔地瞧着他。蜜糖浆又开始在体内流动了,一种好浓好浓的甜,甜到几乎发腻。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请假没去开会,元朗好失望?”他看着她微笑,突如其来地说。
“元朗?”她一愣。
“魏元朗,我学长。”
“喔,他啊。”
“等你病好了,我们请学长吃一顿饭怎样?我介绍你们认识。”
“好啊。”
庄晓梦无心机地点头同意,丝毫不懂得,这顿饭局在墨未浓心中代表着多么特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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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未浓留下来陪了庄晓梦一夜。
原本他是想看着她睡觉,一面和他的最佳伙伴──笔记型电脑──携手合作到深夜,但她不许他整天只想着工作,要他除了懂得赚钱,也该懂得享受生活。
她放古典乐给他听,为他准备了半瓶红酒,开了一盏小灯,让他躺在她最爱的懒骨头上,悠闲地读一本好书。
她睡觉,他看书。
隔天早上,她娇笑着问他感想如何,他虽然冷淡地说没什么特殊感觉,但她却从他藏不住笑意的眉宇之间,猜到了他其实觉得偶尔这样也不错。
星期五晚上,待她的感冒差不多痊愈了,墨未浓约了魏元朗,三人在号称台北六条通里一间家庭式日本料理店聚餐。
服务生送来一壶温热的大吟酿,墨未浓给三人各斟了一杯,魏元朗举杯敬庄晓梦。
“晓梦,久仰久仰,不瞒你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认识你了。”
“为什么?”庄晓梦不明白,魏元朗不仅是集团里的一则传奇,在业界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这种人怎会对她一介平凡小职员有兴趣?
“还记得半年前的员工大会吗?”墨未浓微笑提醒她。
啊,她懂了!又是一个因为她当时的白目而对她印象深刻的人。唉,要到什么时候大家才能忘了她那件糗事呢?
庄晓梦翻白眼,半无奈地干了一小杯清酒。“真不好意思,魏总,让你见笑了。”
“叫我元朗吧!”魏元朗不欲她那么生疏。“不然跟着未浓叫我学长也行啊。”
“是,学长。”庄晓梦大方地唤了一声。
魏元朗笑。“其实我觉得很有趣呢,而且也很佩服你,能当众跟柴老呛声的人,你恐怕是空前绝后的一个了。”
那只是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没什么好得意的。庄晓梦暗暗汗颜,瞥了墨未浓一眼,后者抿着嘴偷笑。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虽然我很佩服你,不过那并不是我想认识你最主要的原因。”魏元朗继续说:“最主要是我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未浓宁愿推掉跟老板的饭局,也要赶去探她的病?”
“什么?”庄晓梦一愣。
“就是你生病那天啊!未浓不是赶过去看你吗?”魏元朗解释,浑然不知自己无意之间,泄了学弟的底。
墨未浓超尴尬,赶忙又为魏元朗斟满酒杯。“学长,你说那么多话一定口渴了,喝酒吧!我敬你。”
庄晓梦望着两个男人干杯,脑海玩味一番魏元朗方才说的话,柔唇悄然绽开。
这回,换她偷笑了。
墨未浓瞪她,她假装没看到,径自跟魏元朗谈笑。
“……对了,学长条件这么好,肯定有女朋友了吧?”酒到浓酣处,庄晓梦终于忍不住好奇。
“这个嘛。”魏元朗笑了。“很可惜,女人好像都对我没意思。”话说得好像很遗憾,神态却是从容自若。
“我看是学长对女人没意思吧?”墨未浓笑着搭腔。
“学长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人?”庄晓梦追问,暗自盘算着要把眼前的优质男人留给自己的好姊妹,尤其是静,她觉得这两人的调调对味极了。
“你该不会想帮学长介绍女朋友吧?”她脑子里那点盘算,可逃不过墨未浓一双利眼。
“不行吗?”她挑衅地睨他一眼。
“我是不反对。”他耸耸肩。“不过不晓得学长意下如何?”
“不用了!”魏元朗的反应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两位的好意本人很感激,不过真的不必麻烦了。”
看来他很怕朋友替自己安排相亲一类的事。
墨未浓看着学长难得仓皇的神态,不客气地大笑。“其实学长是让女人缠怕了!晓梦,你不晓得,这两年有多少女孩子主动追求他,都可以从台北排到高雄了!”
“学弟,你爆料可以再不负责任一点。”
“学长,我是有凭有据。”
两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庄晓梦慢慢啜着清酒,旁观这一幕,兴味盎然。
看着看着,她不觉有些感动,墨未浓平常面对公司同事和客户时,总是正经八百,不多说一句废话,她想不到他私下会跟朋友这样轻松自若地猛开彼此玩笑。
看来他跟魏元朗,交情确实很不错……
“晓梦,我这个学弟就麻烦你多多照顾了。”正出神时,魏元朗忽然转过头来,笑着交代一句。
“嗄?”她先是迷惘,两秒后,领悟魏元朗话中涵义,脸颊染上霞晕。
墨未浓咳两声,很想装酷扮潇洒,但神情却是同样无法克制地窘迫。“学长,你以为自己在托孤吗?”
“学弟,我只是不希望人家甩了你。”
两个男人又斗起来,庄晓梦再度被晾在一边,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受冷落,含笑啜着酒,只觉那一滴滴溜过喉间的暖酒真是甜极了,比蜂蜜还甘。
第八章
庄晓梦在唱歌。
周日早晨,三个女人照例又聚在一起打扫,最后一间清理的是庄晓梦的小窝,沉静擦窗户,童羽裳扫地拖地,女主人负责最难对付的浴室。
平常庄晓梦最恨的,就是拿抹布一块一块擦浴室里的磁砖,老嫌这工作冗长无趣又浪费时间,可今天不一样,她哼着歌,抹布在手上东飞西甩练武功,快乐得不得了。
“那女人疯了!”童羽裳朝浴室的方向翻白眼。
“她正在热恋期,你就忍耐一下吧。”沉静抿着嘴,微笑。
“她已经唱了一早上,嗓子都不会哑喔?她不累我都替她觉得累!”
“没听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啧。”童羽裳撇撇嘴,握着拖把,在客厅地上重重写毛笔字。
“童童、童童,怎么?你不开心啊?”偏偏有人不识相,从浴室里像只花蝴蝶般飞出来,从身后抱住她。
“我在拖地你是没看到喔?”
“你哪是在拖地啊?你在虐待我心爱的地板!”庄晓梦笑,眼眸闪着光,灿亮如水晶,她蹲下来。“宝贝,你受苦了,童童阿姨不晓得爱护你,乖,妈咪疼你。”玉手在地上来回爱抚,好不舍好心疼的模样。
童羽裳站在一旁,瞠视这一幕,不敢相信。“你还说她没疯?”转向沉静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