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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只是太害怕她死掉,威胁恐吓、疾言厉色,用尽手段将苦死人的药汁强灌进她嘴里而已。

  艺成回家后,他每年回师门一趟,百忙之中要抽出一个月的空档有多么不容易,就只为了亲眼看一看她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所以每当弄晚畏怯地逃避着他,一瞬间的感觉,简直像有人拿针刺他的心脏一般,疼进心坎里。

  如今,弄晚又肯对他笑了,用娇嫩的嗓音央求着他,他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弄晚见他良久不发一语,一直用古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她低下头,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小小声的说:“不行是吗?也对,是我逾矩了。”

  她转身要登上马车,感觉有人按住她的肩。

  “晚儿,你不是不想坐车?”

  “可是,我以为你不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而是太惊讶了。来吧!你当然可以跟大师兄一起骑马。”

  南无春牵了她的手来到黑色骏马前,双掌托住她的腰送上马背,令她侧坐,在她还未感到害怕前已然飞身上马,稳稳扶抱住她。

  “取来本王的披风。”

  流霞立刻从衣箱中取出王爷那件黑色刺绣飞鹰的披风,南无春将它披在弄晚身上,绑好系绳。

  “牢牢抱住我的腰,千万别放手,否则会摔断骨头的。”他恐吓道。

  好羞人!弄晚这才想到自己的提议有违女戒。

  可是,等马儿开始在道上跑,那种痛快感使她抛却了男女之防,何况大师兄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亲人,宛如亲兄妹一般,何须防范?

  弄晚开心的初尝骑马的滋味儿,即使无法手握缰绳,只是坐在马背上而已,但已能体会师兄师姊为何都抢着要学会骑马,因为光凭一双脚能走多远?藉由马儿的四蹄飞奔,才能看得更远,行遍千山万水。

  “大师兄,我今天好快乐喔!”她小嘴轻声欢呼。

  南无春呵呵笑着。“可怜的小东西,这么点小事就可以让你高兴成这样,可见你平常过日子有多闷。”

  “我很知足了。”

  “不,不要太容易满足,你可以向我要求更多、更多。”而他,也很好奇自己可以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大师兄给我的已够多了,我今生无以为报。”

  “又错了,要报答我很简单。”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以身相许即可!不过他没说出来吓死她。

  “晚儿,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在你八岁之前,你一直都很黏我的,在我身旁跟前跟后,像个小跟班……”

  南无春娓娓诉说着两人小时候相处的点点滴滴,勾起弄晚的回忆。当她仍是个小女娃,他已是个健壮的少年,可以背着她去山边采花,去河边捉鱼,牵着她的手去逛市集,买糖葫芦给她吃……

  温馨愉快的回忆,使弄晚笑得像花蜜一样甜。

  多年的缠绵病榻,使她忘了自己也曾经是活泼快乐的小女孩,儿时的乐趣记忆早已被埋葬在药罐底层,直到今日才被勾起。

  她真的忘了,自己曾与大师兄那么亲近过。

  环抱住那结实的腰杆,弄晚心里暖呼呼的依偎得他更紧些,真切感受到除了师父师娘之外,这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不嫌她是累赘的人。

  “大师兄,谢谢你,还有,很对不起。”谢谢他始终待她一如初衷,也很对不起她多年来对他疏远畏避。

  南无春仿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安抚地拍拍她的背,那绵软的身子贴在怀中,鼻尖尽是馨香,他只能动心忍性,在心中,情愫更增。

  弄晚忽尔抬头朝他一笑,全是女儿家柔软的娇态,在大师兄面前,自然而然回到六、七岁时的依赖。

  两人融洽的共骑,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多年的僵局到此完全消融无踪。南无春的内心有说不出的安慰,弄晚则不再排斥和大师兄回王府暂住。

  可是过不了多久,天空开始变色,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怕是要下雨了,晚儿,进车里去。”

  “不要啦!也许不会真的下雨……”

  南无春可不会拿她的身体开玩笑,坚持要她坐车,两人正僵持不下,大雨倾盆而下,他抱着她飞身下马,再跃上马车;弄晚紧捉着他胸前的衣襟,不肯放开,而且开始咳嗽起来。

  “该死!”他低咒一声,忙将披风拉拢好,将她包得密密实实。

  “呜呜……我不要生病……”

  “不要生病就乖乖听话!”他斥道。吹不得一丝寒风,受不得半滴雨淋的身子骨,真想盖一间黄金屋,将她锁在里面算了。

  “你又凶我……咳咳……还说我该死……”

  “我是说该死的突然下雨。”他转得还真硬。“是大师兄不对,你快别哭了。”坐在车里铺设的软榻上,将她抱在怀里,由他挡去车厢一大半的晃动。

  弄晚嘤嘤啜泣了一会儿,便疲倦地睡着了。

  南无春端坐在马车内,不动如山,闭目养神。

  双婢也不敢乱动,只是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不可思议。王爷居然向一个小姑娘认错耶!平素老太君若故意找他的碴儿,他都倨傲不屈,更别提放软了姿态去哄老人家开心。目睹此景,她们若还不明白谁是南郡王的心头肉,就不配在王爷身边当差了。

  大雨阻碍了马车的速度,等天色全黑才转为绵绵细雨。

  弄晚先是发出不适的呻吟声,筋骨酸痛,身体僵硬,胸口很闷,目眩头晕,一旦人有了知觉,轻易又被病魔攫住,她眼眸半睁,微微喘气。

  “晚儿,很不舒服吗?”南无春焦急道。

  流霞掌灯在一旁照看,只见弄晚面色苍白,虚弱无力。

  “你告诉大师兄,你哪里不舒服?”

  弄晚摇摇头,忍住呻吟声,不想教人添愁。不多时,又陷入昏迷中。

  “晚儿!晚儿!”伟大的南郡王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

  就这样,一路驰往太平客栈,花弄晚都没有醒来,抵达后,南无春赶紧将她送到床上安置好,邀天之幸,她终于睁开眼睛了。

  “咳咳咳……咳咳咳……”寂静的厢房只有病美人的轻咳声。

  “王爷,姜汤来了。”

  南无春移坐至床头,扶起弄晚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胸前,由寒嫣喂她饮下姜汤。

  从头至尾,徐海城三人均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是什么情况?大师兄与小师妹之间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密感,才短短半天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使水与火相融在一起。

  阮非雪暗骂自己粗心,明知外头下雨,也不会事先将姜汤熬好备着,让大师兄看到她的细心体贴。

  “大师兄,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叫店家送饭菜来。”

  阮非雪急思补救讨好。

  “多谢阮姑娘费心,寒嫣已吩咐过店家了。”寒嫣站起身,将空碗拿出去,一会儿便领着店小二送来一桌好酒好菜,摆在外头小厅。

  “王爷,请用膳。”

  “嗯。”南无春心喜弄晚咳声渐歇,柔声道:“小师妹,吃点东西再睡。”

  弄晚全无胃口,只是摇头。

  “还是你想喝粥?”

  “也好。”其实她什么也不想吃,又怕南无春不高兴,他很气她吃太少。

  “寒嫣,取香米教店家熬粥。”

  “还是奴婢自个儿熬吧!省得被店家糟蹋。”这香米可是皇家御用的米,产量很少,每年赏赐南郡王五石,珍贵异常。

  南无春照顾弄晚睡下了,才去用膳,并招呼徐海城坐下来喝两杯。

  徐海城噙着愉悦的笑容。“怎么回事呢?大师兄,小师妹竟然不怕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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