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子灵剑(七)死去的人以及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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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可语气虽然听来可怕,动作却是亲昵,而那聪明伶俐的小孩儿也只是一直咯咯笑着了。

  真是个小鬼灵精。冷雁智让他笑了一会儿,才亲了亲他,继续改着奏章了。

  “……就这几本也要看得这么久啊。”玄英用着软软的童音说着了。“我都看完了。”

  “是是是,小的愚昧,动作太慢……”冷雁智轻声笑着。

  ……

  可等着冷雁智改奏章节,自己又没事,玄英的眼睛左飘右飘的,看来是耐不住性子了。

  “小主子如果想玩,就去玩吧。”冷雁智又是笑着。

  “……不要。”玄英坐在冷雁智的腿上,让他抱着,可宁愿趴在桌上睡觉,也不想下去了。

  “好好,随你、随你……”

  ……

  可又过了半个时辰,玄英的屁股扭啊扭的,看来是真的坐不住了。

  轻叹着,放下了笔,冷雁智将玄英抱到了地上。

  “我的小祖宗,去睡觉吧,天要亮了。”

  “你陪我?”玄英拉着他的袖子,软软说着。

  “……好,我陪你,这些明儿再说吧。”冷雁智一笑,也是起了身。

  可正待要吹熄了灯火,顾及了此时门外掌灯的人让他遗了回去,于是转而拿起了面具戴着后,就是拿着那盏油灯了。

  “我要拿、我要拿!”玄英看着了新玩意,登时喜出望外,就是来抢了。

  “别……”冷雁智连忙拿了远去,可仗着自己个子高,让玄英一跳一跳的、就是勾不着。

  “……小气。”玄英抱怨着。

  “是、是,对不起,我太小气了。”冷雁智叹着,拉着玄英走了出门。“这种小事我来就好,您就别跟我抢了。”

  可一路走着,玄英的眼睛还是盯着冷雁智手上的油灯瞧,看来是还带着一丝的希望。

  虽说,让小孩儿记得火焰的可怕,就是让他自己被烧上了一下,自此就会远离了火灯。

  可就是白天才让药碗烫红的小手,到了现在还让自己心疼不已,又怎么舍得让他真给火焰烧着了?

  走在了暗漆漆的长廊了,由着小孩儿继续觊觎着自己手上的油灯,冷雁智也只得装作没看见了。

  可就是黑暗中,前方的庭园却是突然亮了。而这一亮,可真是有如白昼一般的灯火通明。

  冷雁智戒备起站了定,然而小孩儿已经是见猎心喜地放开了冷雁智的手冲了过去。

  啊!等等!

  冷雁智顾不得手上的油灯,就是随手挥熄了,扔在了一旁。

  既然拉不住这孩子,就是连忙奔了过去。

  “啊!”

  听得了玄英的惨叫,可就是在十步远的地方,冷雁智的手还是颤上了一下、心跳得也停了半晌。

  正当赶了去,站在跌坐在地的玄英面前,冷雁智也是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奇景。

  灯笼也该有上百具,照得眼前庭园里,垂眉站立的女子个个有如暗夜修罗一般。

  其实,说是修罗,也许也太过了。因为,每个女子的脸上,戴着的是纯白的弥勒佛面具。

  本该在宫里巡逻的禁卫军,此时却是不见了踪影。

  难怪着小孩儿要放声惨叫,这场景,就连他也喘不过气了。

  “欲语还休,梦断倚高楼。烟冷雨收蓼花秋,燕鸿远,月如钩……”

  女音轻唱,就在冷雁智望着她们时,那些女子缓缓抬起了头、挥起了衣袖。

  只见发上珠钗带着金珠串起的流苏,腰上别着翠玉串成的垂丝,一挥手、一投足,细碎琳琅声起,伴着温婉的女声,可在这夜里显得格外的华美。

  既然戴上了面具,也就看不清表情以及容貌。然而,偶尔与其中女子的目光交会,那女子的眼神却是温和的。

  也因此,紧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慢慢放了开。

  他倒要瞧瞧女子所为何来。

  女子缓缓舞着,比起先前歌舞着的秀女少了讨好君王的媚态,多了离世的清雅。

  就在那个时候,冷雁智想起了小时在山庄,那月夜下师姐的舞。

  几个师兄弟笑闹着,比着谁家的师姐漂亮和气,谁家的师姐凶狠可怕,就在那月光下,那遗世独立的山庄,亲人般的师兄弟以及喜欢担着自己脸颊的师父。

  在那个时候,练武念书,虽说辛苦,却是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可就在晓得了情的苦涩滋味,那安宁的夜、充满着笑声的夜,也就被遗忘了。在这飘零的日子里,本是恨透了山庄,可直到如今……才晓得,自己希冀着的,也不过是与那人一起的那段日子。

  也许,还是跟以前的苦涩日子一般,然而……也好过如今……

  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过了脸颊,冷雁智别过了头。

  可就在此时,前头舞着的女子缓缓让了开,一个双手持扇、遮住了脸庞的女子,从后方缓缓走了过来。

  婀娜多姿,想必也是个美人吧。冷雁智静静地回过了头看着。

  啪。

  双手收起了羽扇,可那人却是有点蜡黄的脸。脸上点点的小疣,叫人恶心,却令他心中一跳。

  那不是……

  只见温婉的歌声淡去,那双手持扇的女子展开了手臂,却是随着此时渐起的鼓声,就着收起的羽扇,跳起了独舞。

  轻灵的身影,优雅的舞姿,却不像是一个舞者。

  双手持着收起的羽扇,越舞越急,直到剑气过,灯笼灭了两具,冷雁智才如痴如梦地走前了一步。

  他记得的,这是大师姐的剑舞。善使双剑的师姐,没有七师兄剑招的清冷,没有十一师兄剑招的华美,却是最具威力。

  一个转身,像是柔美的眼神,然而扇骨初递,那灯笼又灭了三具,洁白的饰羽也飘散在了空中。

  “大师姐。”冷雁智低声唤着,然而那女子还在舞着。

  加入了一个女子,手持长骨扇,加入了扇舞。

  一同舞着,有时短兵交接,有时并肩共舞。就好似……就好似……

  冷雁智又走了前一步。

  啪。

  手持长骨扇的女子,跌坐在地,抬起了头。

  手持双扇的女子眼神柔和,弯腰扶起。

  师门重恩,武学之成,扶携之义。冷雁智的双眼红了。

  “师弟,回头吧。”

  犹然记得清晰,那是师姐的声间。长姐如母,自小就有如第四个庄主。

  不是我不回头,而是已然不能回头。情愿担起这千秋的恶名,为的是谁呢?

  为的只是每月北上的回报。不见山庄……不见山庄……

  一月如一月,一载似一载,察唯尔在山庄旧址日夜搜寻,华亲王在江南每日盯着山庄门人来去,为的是什么?可怜我?

  不……不是,若我不是手握千万大军,若我不是坐拥黄河以北,大好的江山,今日谁怜我?今日谁理我?今日谁又会来跳舞给我看!

  见着了冷雁智泠漠的眼神,那女人只是一叹。

  “欲语还休,梦断倚高楼。烟冷雨收蓼花秋,燕鸿远,月如钩……”

  那歌原来正是她唱的。可此时重唱,悠悠然,反倒催人热泪。

  “够了!”冷雁智捂住了双耳,高声喝着。

  “晓得……是谁写的?”那女人轻声说着。

  “不晓得!不关我事!”冷雁智退了一步,继续高声喝着。

  “……师弟,你太胡闹了。”那女人虽说叹息,仍是温和。“朝廷人前来求援,道是我山庄人毁了这片的江山。你晓得三庄主多么伤心?你晓得二庄主多么痛心?”

  “不关我事!够了!”冷雁智喊着。

  “……那么,飞英呢?”

  冷雁智呆呆看着她。

  “你忍得伤他心?”

  “……我本就是为了他!”

  “为了他?真是为了他,你就该跟我们回山庄,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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