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逸横她一眼,丝般的嗓音滑过车内。“CD play!”
卡瑞拉斯扣人心弦的男高音瞬间占据宁绮的听觉,那富含细致温柔的优美声音深触她的灵魂,让她暂时忘记可怕的车速和子逸的怒气。
这辆车子真正点,配备有英语声控系统,除了可以藉由语音操作音响外,还有其他控制功能,是部结合现代科技的智慧型房车,车价应该不便宜。
等她成了大律师后,也要买辆这种车子来开开。宁绮沉醉在卡瑞拉斯深情的独唱中,如此痴想。
车子驶进一栋如五星级饭店般华丽的大楼地下停车场。卡瑞拉斯的歌声倏地打住,宁绮猛然清醒过来,在子逸命令意味浓厚的眼光下,乖乖下车。
子逸从后车座拿出她的行李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走向电梯,途中两人都没交谈,直到宁绮被带进十二楼的公寓里,门砰地一声关上,抿紧的男性嘴唇才挤出一个字,“坐!”
什么态度嘛!宁绮想要气呼呼的回他一句,可是,可是……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转着灵活的眼眸打量处身的敌营。
原来这里就是子逸昨晚约她来的度假公寓。屋里的装潢符合他的品味,八成是他亲自操刀设计。客厅的摆设流露简洁、休闲的风味,原木的地板,深薄荷绿的沙发,看起来就是很舒服。
“要跟我谈了吗?”深澈明亮的眼眸如探照灯突然朝她射过来,吓了宁绮一跳。
“我……要去洗手间。”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宁绮只好先用这理由挡一阵子。
冷锐的眸中有抹了然,仿佛在嘲笑她的胆怯。子逸没说什么,朝浴室的方向比了一下,任她仓皇的逃离。
解放之后,宁绮对着盥洗台上的镜面发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她早晚都得出去面对子逸,进浴室不过是争取时间筹谋对策。
身为现行犯的她,纵然舌灿莲花,也难以为自己打算脱逃的罪行狡辩。倒不如坦白从宽,子逸说不定还肯饶过她呢。等他消气后,再对他说之以理,动之以情,他应该不会逼她结婚了。
毕竟子逸没有理由一定要娶她。他只是太有责任感,才会跟她求婚。只要让他明白她拒婚的心意再坚定不过,子逸定然会打消娶她的念头。
就这样!凭她未来大律师的口才,不信说服不了他,否则将来如何在法庭上求得胜诉?干脆现在就找张长期饭票,免得以后丢脸!
趁勇气还没消失前,宁绮毅然走出浴室。迎面而来的咖啡香味,令她吞咽了一口口水。
“过来,我请你喝咖啡。”优雅温柔的嗓音,平静深沉的目光,使他听起来、看起来都像一池平静的水。
宁绮暗暗松了口气,子逸好像不生气了,上帝果然是站在她这边。
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坐在离他较远的另一张沙发上。
“希望你喜欢曼特宁。”
耐人寻味的咖啡香味像他深不可测的眼神。表面上没有一丝火气,仿佛在机场大厅爆发的怒气并不存在,也没有在路上飙车,他仍是众人眼里文质彬彬、平和亲切的杨子逸。
若不是她的唇瓣办依然有些红肿,她会以为机场的那幕不过是她的错觉。
接过他递来的咖啡,香浓的气味弥漫她的嗅觉。轻啜一口,意外发现他的手艺不错。
“怎么样?”
“好喝。”她试探的微掀唇缘,扬起眼睑恰与他异常灼热的眸光相遇,心跳紊乱起来。她突然有种错觉,仿佛他问的不是咖啡,而是某种私人的、暧昧的事件。
她清了清喉咙,纳闷宽敞舒适的客厅怎会在一瞬间变得狭窄闷热了起来。
“子逸,关于那件事……”
“哪件事?”他不慌不忙的端起瓷杯就唇,透过上升的蒸气打量她。
宁绮有些呼吸困难,对他脱掉外套、袜子,只着了件棉质立领衫和长裤的闲适模样感到有些不能适应。
一定是他们分开太久的关系,小时候她还见过他穿睡衣,甚至几个月前还与他裸裎相见……
他精瘦结实的男性体魄不期然撞进她脑海,宁绮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脸颊迅速染上红晕。她赶紧垂下眼睑,遮掩眼里的饥渴。
在尝过情欲的滋味之后,她变得恬不知耻了。老是想到他的裸体,及两人做爱的情景。曾考虑找其他男人试试,但子逸三天两头就在她答录机里留言,活像个紧迫盯人的老公,让她根本没勇气跨出那一步。
“阿绮……”他轻柔的嗓音像是叹息,回荡在她耳畔。独特的男性气息伴着湿熟的呼吸……
不对!她反应迅速的跳起来,发现子逸不晓得何时坐到她旁边来,使她像只受惊的小鸟,全身戒备着。
“怎么了?”他蹙了蹙眉,没有试图再靠近她。
看来是她反应过度,宁绮松了口气。
“子逸,我承认自己有点孩子气,明明答应你赴约,还计划潜逃。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
“喔?”他靠向沙发,表情冷漠,对于她的歉意置若罔闻。眼光无礼的在她防备意味浓厚的直挺身躯上来回逡巡。
被他看得不自在,一小簇火焰从心头燃起,宁绮清了清喉咙掩饰她的难堪,继续道:“反正你还不是逮到我了,一点都没吃亏。”
“没吃亏?”他沉声诘问,不敢相信她到这地步了还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愧疚!
“在机场看到你时,我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像孙悟空,逃不出你这如来佛的掌心。”她自嘲的道。
这譬喻让子逸轻哼一声。
“以你只会逃避的个性,若肯乖乖来这里跟我会面,我还会很意外呢!”
这是什么话!宁绮火大了起来,小嘴噘起。
“你摆明根本不相信我,干嘛还约我?”
“你的作为的确是无法让人信任。”他冷冷一笑,目光灼灼的盯视她。“我昨晚真的想要相信你。去机场不过是以防万一,至少我亲自去接你,可以少了你招计程车找地址的麻烦。没想到……”
他眼里的鄙夷,嘴角的冷笑,还有未完话里的嘲讽,都让宁绮胸口的火焰越烧越烈,也让她想要冷静面对他的打算全盘落空。
“没想到我的确是不守诺言,想要逃避?”她老羞成怒的吼出他未完成的话,“随你怎么说我好了!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逃?你杨子逸又不是三头六臂的怪兽,我何以不敢面对你!这些你想过没有?”
子逸脸色越发阴沉,嗓音微嗄的道:“如你说的,我杨子逸不是怪兽,不能也不敢对坏怎样,何以宁大小姐吓得不敢面对?只因为问题不在我,而是坏心虚、没胆!”
“我心虚、没胆?”她倒抽口气,紧揪着身上那袭长袖雪纺纱的领口,不敢置信。
“瞧,你连这个都不敢承认。”
“我……才不是心虚、没胆呢!”在他咄咄逼人的黑眸威胁下,她别过眼眸,深吸了口气,数到十后干涩的道:“我只是……不想跟你吵架。你知道自己有多固执,要说服你改变主意是件困难的事。”
“你想说服我改变什么主意?”他隐忍着怒气,双手抱胸的注视她。
明明是他不对,为什么她反而觉得心虚理亏?宁绮不明白,只能不安的背转过身,藉着打量屋内的装潢,重新组织思绪。
“就是一再要我嫁给你的事呀。在纽约宫时,我就拒绝了,可是你根本不接受,一再留言要我嫁给你。子逸,这样行不通。”她的语气充满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