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以樊说她加入过黑社会,你知道吗?”
“听她提过一次,但了解不多。”劭深想起她昨天为了堵高学刚的嘴而自我表白的过去,但是他不想深究这件事,因为她显然已获得重生,过去那些疮疤就让它们隐没在她的坚强下吧!他不想藉题发挥,增加两人之间的疙瘩。
“你有没有发现她和你一样寂寞?”隼棠试探性的问。
在回来这里的路上,他和之凡聊了不少,他解释过柳以樊向他提过她的事,因此她也坦白的描述了她这些年来的生活。
“你讲了我才想到。”劭深诚实的回答。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他强行要求她了解他的寂寞,却不曾想到她有可能也需要别人来了解她的感受。她说对了,他真的很自私。
“原谅我多嘴,但是我觉得你们应该彼此多了解一点,她很担心你——”
“担心我?”劭深感到莫名其妙,他做了什么让之凡担心的事吗?除了怕他跳不开舞男的生活之外。
“她认为你太沉溺于萃英和你外婆去世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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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学刚的神情相当愉快,之凡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高兴。她下楼来本是因为有人来收帐,高学刚来找她时,她还以为他会问她一堆关于尼克有没有对她不规矩的事,但他却要求在通往二楼住家的楼梯口和她谈,只因为店员们太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令他很不自在。
“你中了统一发票头奖?”之凡好奇的盯着他。
“没有啦!我听说那个尼克今晚没来上班,是不是按捺不住又跑回去做舞男了?”高学刚一点也不掩饰得意的神情,他露出一副“我早看出他是哪种人”的眼神。
“不是,他感冒发烧了,今天请病假。”
之凡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尼克的人格问题,尼克的谎言带给她的打击甚大,但她无意责备尼克,因为她一直很清楚他是个不太容易相信别人的男人。她想责怪的是自己,她不应该在对他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便向他的激情屈服,她简直连心都奉献出去了,因爱恋而衍生的盲目她经历过一次,但是没有学乖,今天依然重蹈覆辙。
“是吗?昨天还生龙活虎的,今天怎么就突然发烧了?”高学刚讥讽的口气令之凡不悦。
“阿刚,你到底来干嘛的?”她蹙眉,他立刻收敛自己的态度。
“今天是我的生日,几个朋友要请我去唱歌庆祝,我想约你一块去,晚上八点。”他兴高采烈的说。
之凡看一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对不起,我得忙打烊的事。”
“打烊之前我一定送你回来,这样可以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去,我还有朋友在楼上。”之凡很抱歉的看着他。
“那就一起去嘛!我那些朋友都还单身,有女孩子在,他们会乐翻的。”高学刚仍不死心的游说着。
“我朋友是男的。”之凡解释,然后发现他的脸色丕变。
“你和他单独在楼上?他几岁?结婚了没有?你最近为什么老做这种事?一个尼克还不够吗?”高学刚连珠炮似的质问,脸上的妒意写得清清楚楚。
“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之凡的声音变冷。“女人和男人不能只做朋友吗?尼克发烧,他的朋友来看他有什么不对?你为什么每回一听到我带男人回家,就认定我们之间有暧昧关系?”之凡本不想让他知道尼克在她家的,但失去耐性的她可顾忌不了这么多。
“他在你家?他感冒发烧了为什么还会来找你?”高学刚也火了。
“他昨晚住我家,因为发烧,所以我照顾了他一天。”之凡想到他昨晚留宿的原因,双颊不禁烧红,但高学刚气得没注意到。
“他昨晚又住你家?他是不是还打算一辈子住下来?”
“有何不可?”之凡回嘴。
“之凡,我一直不太愿意相信,”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你真的爱上尼克了?”
“我昨天就告诉你那是我自己的事。”之凡厌倦了他的态度,她并不喜欢别人管她的想法,但高学刚一而再的犯了这个禁忌。
“你应该给我个明确的答案,不是让我猜谜。”他提高了声调。“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女朋友,就算你想和我分手,也得给我个理由。”
“对!我爱上他了,这个理由够充分吧?”之凡怒气冲天的瞪着他,事实上,她并不晓得她到底是在对他说谎或承认。
“为什么?我哪一点比不上他?他只是个舞男,天生靠脸吃饭,他一点也不值得像你这样的好女人依靠,你为什么会爱上他?你不可能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高学刚难以置信的问。他发觉自己无法接受这件事,在他心中,之凡一直是单纯、善良,以及贤慧的,就连她说自己以前加入黑社会时,他也还一直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我说过我没你想像中那么好,对我而言,我和他是天生一对!他做过舞男,我曾经是黑社会大姊,现在我们都想重新开始,我自己有眼睛可以看他值不值得我依靠,而且法律没有规定我不能爱上一个没你优秀的男人,够清楚了吗?”之凡顾不得被尼克和隼棠听到的危险,扯开喉咙咆哮,她已经受够了被高学刚美化,也受够了他歧视尼克的心态。
“你真的很盲目。”高学刚硬声说道。
“对,我很盲目,不过我要说你也是一样!”之凡不客气的顶撞他。“请你回去吧!很抱歉破坏了你要庆祝生日的好心情,等我为这件事自讨苦吃的那一天,随时欢迎你来嘲笑我。”
她语音刚落,高学刚便愤懑的打开门,在店员和客人们好奇的注视下走出咖啡馆。之凡目送他离去后,锁上通往咖啡馆的门,举步走上楼梯,刚走没几步,她便发现尼克两手插进裤袋,倚在楼梯平台的墙上俯望着她。
她想一言不发的经过他身边,不想现在就解释她说那些话的意思,更不想被他逼出心声——虽然她不确定他会不会这么做。她想沉默一阵子,她需要思考,需要理出脑中情丝纠缠的线头。
“你想我明天就搬过来好吗?”她刚经过他面前,他那带有轻微鼻音的低沉嗓音便传来。
之凡停下脚步,有点疑惑的望着他,他已摘下金色的隐形眼镜,戴上苏劭深的斯文镜框,现在的他是两者的综合。
“你说什么?”
“你不是不介意我一辈子住在这儿吗?”他有点调侃意味的朝她微微一笑。“明天是假日,我可以回去打包行李,下午就搬过来。”
“你在开玩笑?”她狐疑的问。
“我说真的,隼棠一直想搬出苏老头的家,我那间公寓可以让他住。”他温柔的说。
从没听过他这种口气的之凡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苏老头?”
“我爸,也是隼棠的舅舅。”他提起苏权渊时的语气并不怎么愉快。
“明天我要回我家一趟。”
“你爸妈那边?”他问,她点头。“咖啡馆怎么办?”
“公休一天。”选在假日公休会丧失很多收入,但之凡不在乎。
“我可以陪你去吗?”他的要求令之凡惊讶。
“你为什么想陪我回去?”
“你被轰出来时,可以倒在我身上哭。”他在开玩笑,因为他脸上有浓浓的笑意。
之凡真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心情难得这么好,为什么?因为听到她向高学刚坦言她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