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张明莉瞪着大眼,“爹地,怎么会好?他情绪坏得都不来我医院帮我消化过剩的病人了,我可不敢勉强他,万一他看我病人不顺眼,把人家的脸缝成十字铁道就完了。”
老人哈哈大笑,轻拍她的脸,“再过阵子,再过阵子,忍耐点!要相信我!”粗肥的手掌挥一挥,“回去,回去,去找你的警官男友,我要休息了。”
“爹地,你真的有办法?”张明莉压着嗓子,“他近来疼得很厉害,我担心排斥现象——”
“不会的!”老人突然面色一整,“这项技术我的团队早了业界几年做出来,后果我都想过了,你不用担心!我在其它国家做的案例都没有出现后遗症,等时候到了,就可以发表结果,让相同的患者有机会回复正常。”
她昂奋地点头如捣蒜,“到时候,你可得先照顾我,传给我独家手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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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了一页,那双眼睛就跟着他的手左右移动,他看了十几页了,那两道直勾勾的目光威力没有减弱,逼得他如坐针毡,他放下杂志,与眼睛的主人对视。
“你什么时候这么迷恋我的脸了?”他作势垮下脸,“做爱的时候你从没认真看过我的脸。”
她为之语塞,耳根热得似发烧。“你——”
“开玩笑的,认真什么!”他手一勾,将她揽近,坐在他大腿上。“你想知道我和老爹的关系是吧?”
她眨巴着大眼,算默认了。
他略微垂睫,抿嘴沉吟,并非为难,是在思索说法,以及能说的范围。他咬咬牙,终于启了端,“我和明莉,都是他收养的孩子。”
她凝起表情,是意外兼震惊。
“二十三年前,他和多年不孕的妻子到台湾来,透过安排和教会附设的育幼院院长见了面,收养了一男一女,我当时七岁,明莉五岁,早己懂了人事,就这样跟着他们到了美国。”
他语气和缓,微含笑。“当时夫妻俩四十岁,都是老好人,跟多数收养异国子女的白人父母一样,他们没让我们忘了自己的姓名和语言,尽全力抚养我们。老爹是个杰出的整型外科手术医师兼教授,因为耳濡目染的关系,我和明莉都选了这一科作为志向。老爹这几年多在做研究工作,老妈五年前病逝后,他偶尔到世界各地参与一些特殊病历研讨,很少在家乡好好待着。”
她“啊”了声,绽开喜笑,是欣羡,“真好啊!你是这么幸运的人,我早就猜到,你这么优秀,一定有对很棒的父母,在美国的日子,一定很快乐吧!”
他眉尖轻揽,放松后,笑而不答。
她不以为意,续问:“为什么回台湾呢?”
这次他收了笑,定定看着地上,动了几次唇,欲言又止。“老妈不在了!老爹也觉得我们该回自己的家乡行医,顺道找自己的亲人,他好到处跑,游历世界。”
“这样啊!”她轻叹一声,高兴地搂住他脖子,吻他的唇,“谢谢你。”
“谢什么?”他好笑地回吻她。
“谢谢你回来啊!”她再吻他,尝他清凉的味道。“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他眼眶微潮,抑紧的心松开了。“我才该谢谢你。”大掌托住她后脑勺,深深吻她,比以往都不节制力道。她全心回应着,用所有的炽情,紧紧缠抱他的肩,藉由肌肤的挤压,确定这一刻的真实——她拥有他,完整的。
他指掌往上摸索,解开她衣扣,滑进她衣衫,覆盖她的胸房;她轻轻一颤,没有拒绝,感受他带着爱意的抚触,咬着唇不出声。
他抱起她,放倒在床上,卸去她所有的束缚,爱怜地详视她每一寸雪肤和线条。她急促地呼吸着,胸连绵起伏,眩目难移,她眼睛不再闭上,鼓起勇气,承接他的注视;他神情有些变化,深抑难解,半晌,腾出一只手掌,遮覆她的眼,在她耳边低语,“别看,用感受的。”
他还是介意,她看到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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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手指头互绞,小小步朝在树下做着伸展运动的老人走去。
她小心翼翼的姿态很容易就惹人注意,他大嘴咧开,发出震耳的笑声,“嗨!小美人,起来啦!过来,你一副怕我吃了你的样子!”
她红着两颊,欠身施礼,细声道:“先生早。”
他一只手竖在耳边,做倾听状,“你在叫我吗?我不是叫老爹吗?”
她含羞带笑地喊:“老爹。”
“这就对了,扬飞的朋友我都当自己的孩子看,更何况,你是他的蜂蜜啊!”他四肢虽浑圆,动作倒挺轻巧,一抬腿、一弯腰都不含糊。
“蜂蜜?”她怀疑自己的听力。
“honey啊!”他完成最后一个早操动作,碧眼炯炯有神看住她。
她会意地笑出声,“老爹,扬飞很幸运,遇见了你。”
他大点其头,“他是个好孩子,明莉也是,他们……”声音模糊了,他抬头朝木棉树的枝哑观看着,碧眼澄清,却不可测。“这世界就是这样的,完美的,总不长久;不完美的,才能留存下来。第一眼见到那三个孩子,我心里想,这么漂亮的三个孩子,谁忍心丢下他们,让我捡到了宝贝。”
“三个?”她惊疑,伸出三只指头,老人见状,点头确认,他没说错。
“三个,还有扬飞的哥哥,展飞。”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肉脸沉寂了,表情不再逗趣。“他还是没告诉你吗?回台湾五年了,他还是忘不了啊!这孩子,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从小,他原本是最开朗乐观的一个,什么顽皮事都少不了他,替他们请的中文老师,是我的中国好朋友,常被扬飞整得吹胡子瞪眼的。”他扯着喉咙呵笑,笑完从口袋掏出手帕拭一下眼角。
“展飞呢?”她大着胆子问。成扬飞为何连提都不提?
“展飞啊?”他仰望着蓝天,声音变得浊重,“我从没见过有这么完美的孩子,他大扬飞一岁,长得迷人极了,不是出生尊贵,举止却有教养,求学时代,没拿过A以下的成绩,运动也出类拔萃,女生都围着他团团转,说他是东方来的王子。”
他喉头上下滑动,往咽着口水;她揪紧衣角,屏气不吭。
“他们两兄弟擅长的领域不同,展飞朝航太科技发展,但是平日都有共同的兴趣——攀岩和爬山。”
攀岩?爬山?她瞬间抓住了一个画面——那张遗失照片中的男子,背对着知名的大峡谷,那名男子是成展飞?熟悉的原因竟在于血缘关系?
“他们常结伴一起去?”她声言变得细又轻,微颤着。
某些东西的轮廓慢慢浮现,令她起了莫名的凉意。成展飞是个实体存在的人,成扬飞不会无故略去兄弟不谈;然而,家中甚至没有他正式的相片出现过,他是个被刻意抹去的人。
“嗯,爬遍了各种类型的山。他们还曾计划扬飞医学院毕业那个月,到欧洲去攀岩。”碧眼不由自主眨动着。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没去成?”她小心翼翼问,“我能知道吗?”
他再次擦拭眼角,沉默了数秒,鼻音转重,凝视着她。“我看得出来,扬飞对你不同,如果可以,希望你能让他好好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