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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什……什么?”她一愣。

  “我说,”他噙笑的目光转到她脸上。“这些架上应该有书吧?”

  “嗯,”定了定神,她迟疑地答:“本来有书。”

  “为何不见了?”

  “因为,奴婢把书全都收起来了。”

  “收起来?为什么?”

  她未答,只弯腰张罗屋内那唯一一张座椅,脸上含着歉意。“贝勒爷请坐,我的屋子里只有这把藤椅——”

  “我问你为什么把书收起来!”他不耐烦,不过还是坐下,瞪她,等她回答。

  “书,”她吸口气。“奴婢藏在箱子里,收在床下。”

  他瞪她很久,久得织心双脚都生根了。

  “把书拿出来,我想知道,你平常看哪些书。”最后,他瞪着她这么说。

  织心愣了一会儿,然后蹲下,从床板下拉出木箱。

  木箱收到床底已月余,箱盒上积累了一层薄灰,织心拂去薄灰后才打开木箱。

  一开箱笼,见里头不但有几十本泛黄的旧书,还有一些颜料及画笔,可惜颜料看似都干了,已不能使用。

  “墙上那几幅花鸟是你画的?”他瞪着那些画笔颜料问。

  她点头。

  他觑她一眼。“用这些颜料画的?”

  她再点头。

  “书就该摆在书架上,搁在箱笼里,根本不会看。”他说。

  她没答话。

  他站起来。“这幅画画得不俗,就赠我吧!”说着竟然伸手摘下墙上一幅画,就走出门。

  织心追到屋外。

  “怎么,舍不得?”他嗤笑。

  她摇头。“贝勒爷要这画做什么?这幅画画得并不好,工笔不细,使用的颜科也很粗劣——”

  “画贵神韵。”他说:“只要神清气爽、活活泼泼,就是好画。”

  “可是——”

  “好吧!我就用色料换你这幅画。”他看着她问:“说吧!想要什么颜料就尽管开口,我买给你。”

  织心呆住,半天说不出话。

  “该不会所有的颜料,你都想要吧?”他揶揄。

  她瞪着他,就是没办法出声。

  她不回答,雍竣也没等她的话,转身就走。

  织心愣在原地,瞪着他的背影……

  直到他已走远,她还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五章

  夜间用过晚膳,她到雍竣的屋里侍候时,看见桌上放着一只名贵的木盒。

  “过来,打开木盒瞧瞧。”他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对她说。

  织心走过去,迟疑半刻才打开木盒。

  铅白、朱丹、苏芳、辰砂、紫土、膝黄、胭脂、岩绿青……当然还有最要紧的黑墨。木盒里应有尽有,全都备齐了。

  织心怔怔瞪着木盒里昂贵的颜料,颤手拂过那些美丽颜色,木盒旁还有几枝彩笔以及单色笔,作画该想到的,全都行了。

  “喜欢吗?”他问她。

  她说不出话,抬眼激动看他,有口不能言。

  “这是送你的。”他说。

  织心眼眶泛出泪光,她压抑着,看起来却又哭又笑。

  “哭什么?不喜欢这颜料盒?”他逗她。

  她急忙摇头。“不是,”伸手抹干两眼后,她说:“是贝勒爷待奴婢太好了,奴婢记得,只有离家当年爹爹送了一盒颜料给奴婢,之后就从来……从来没有人送过东西给奴婢。”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我没送你,是你赠了我一幅画。”

  “那幅画不值钱。”

  “值不值钱,要收画的人来定。”合上盖子,他拿起木盒交到她手里,低柔对她道:“想要什么就开口跟我要。记着,我是你的主子,要是我不能给,世上便没人能疼你。”

  这话酸进了织心的胸口,让她的泪流得更多。

  捧着木盒,她看他,不知道怎么感激他,木讷于言,涩于行,千言万语往自己的肚里吞,只有殷切眼眸说明她心怀道不尽的感恩。

  他低笑,眸色了然。“我有私心,想见你的绣图,所以才赠你颜科。”

  她认真听他,这话,记心上了。

  “好了,把木盒收回屋去,就快点回来为我更衣备汤。”他说。

  回过神,她用力点头。“是。”

  临出屋前,她回头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

  “还不快去?”他冲着她笑。“我等着你。”

  回眸一笑,她才跨出门外。

  瞪着房门,雍竣笑容收起。

  那回眸一笑真纯至美,让他永远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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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得到颜料盒后,织心就把封存在箱笼里的书从箱内取出,还把收起的笔墨纸砚也一并取出,放在画笔与颜料盒旁。

  她又开始看书作画,还日夜绣一只银链香袋,绣面一对玉狮栩栩如生,绣工极精极美,一见便知是给男子的用品。

  “织心,都几更天了,你屋里的灯怎么还亮着?”绿荷声音才到,人已经跨进来。

  织心反应不及,手上绣的香袋已经被绿荷瞧见。

  “给谁的?”绿荷一把夺过去端详,大惊小怪。“是男人的吗?”

  织心慌忙抢回来。“绿荷姐,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该问你才是!”绿荷笑得诡异。“我起来上茅房,见你屋里灯还亮,没想见你绣着这个玩意儿!”

  她抬头见一架子的书、还有桌上的笔墨纸砚及画笔颜料。“欸,这谁给的?真漂亮!”她走过去好奇地摸那只木盒。

  织心没搭腔。

  “你绣那香袋,是给贝勒爷的吗?”绿荷又问。

  迟疑一会儿,织心点头。

  绿荷掩嘴笑。“怎么忽然想给贝勒爷绣香袋了?贝勒爷喜欢这玩意儿吗?”

  “不管贝勒爷喜不喜欢,这是心意。”她坐下,继续绣那对狮。

  “心意?”绿荷故意掐着嗓子,凑近问织心:“好特别的心意!应该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其来有自吧?”

  织心没理她。

  绿荷笑问:“这会儿,贝勒爷不挑你的刺儿了?”

  织心还是没回她话,她专注绣着香袋。

  绿荷忽然收起笑脸。“不过,你可千万不能认真呀!”她说。

  突然冒出这话,织心停手,抬头看她。

  “贝勒爷如果待你好,你就当是爷心血来潮,别太在意。”绿荷说。

  织心怔了会儿,然后低头,兀自刺绣。“绿荷姐,你想说什么?”

  “是你说的,奴才便是奴才,主子有主子的打算,奴才再多心也是妄想。”绿荷提醒她。

  织心手上没停。

  “织心,你在听我说话吗?”

  “不必担心,”她抬头看绿荷,眼眸清澈纯净。“我记得自己的身分,不会忘记。”

  绿荷没话说。

  “回去睡吧,绿荷姐,已经很晚了。”

  绿荷只好说:“你也睡吧,别折腾太晚了,明日还要干活呢!”

  织心点头。

  绿荷去后,织心放下香袋。

  她明白绿荷的意思,但是她没想太多,因为不想,所以她绣香袋的动机单纯无染。

  为他绣香袋,只为回报他馈赠颜料的恩情,织心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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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绣好香袋那天,她熬了一夜,清早到贝勒爷屋里看到他已经下床穿衣,她有些意外。

  “来得正好,帮我收拾箱笼,午时过后就要动身。”他吩咐。

  “动身?”织心不明所以,仍走上前为他整衣。

  “我要出门。”他仅简略道。

  听见“出门”二字,她低眉问:“您这趟出门,要出去几日?”

  “少则个把月,多则年余。”

  年余?

  她抬眼看他,忽而有些恍神。

  “怎么了?”见她出神,他低笑。

  “您又要出门,福晋知道吗?”她只能这么问。

  他敛下眼。“我还没告诉额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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