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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页

 

  “噢?”

  “只要大贝勒肯作主?”

  雍竣嗤笑。“丫头也是人,即便我作主把织心给你,也得让她心甘情愿。”

  娄阳沉下眼,伸手取茶,浅酌一口。

  十年旧识,雍竣不好应付,娄阳心知肚明。

  京城马市竟还不能让他心动,若雍竣有意刁难,娄阳便要付出加倍代价。

  “大贝勒要考虑多久。”娄阳问。

  “成了,便能立即回复。”雍竣笑,却这么答。

  看来,此事着急不得。

  娄阳只能确定今日话末讲白,更未说死,这门“生意”一时半刻,不会有定数。

  第四章

  雍竣回房,看到正在整床的织心。

  “你身子不适?”他走上前笑问她。“既然身子不适,还留在这做苦役?”他揶揄。

  织心不答,迳自铺床。

  雍竣冷眼看她忙进忙出,不再置一词。

  片刻后,织心从屋外端进一盅参汤到他面前。“贝勒爷,稍后用晚膳,您先喝口参汤暖胃。”

  他接过。“你——”

  织心转身,从箱笼里取出净衣净裤,预备雍竣稍后沐浴。

  雍竣挑眼。

  织心走到房门前,唤夏儿取来热水。

  夏儿端进热水,织心接过,走到主子面前。“贝勒爷,奴婢给您洗脚。”

  他不动。

  织心等了一会儿,只好伸手为他脱鞋脱袜,之后抬起他的腿,放在热汤中为他洗脚。

  其间,她不发一语,认真专注,一眼也不瞧她的王子。

  洗净两脚,织心取来干布为主子擦腿。

  他研究她固执的神态,漫声问:“你不高兴?”

  织心端起热汤,站起来走到门边把汤盆放在门前待夏儿取走,她还是不回话。

  雍竣淡眼瞪她。

  看来,她是跟他杠上了。

  于是,他慢步至她身边。“怎么?又闹脾气了?”

  她还是不吭声,转身回到桌边收拾茶盘后,拎着凉透的茶壶朝房门走——

  “从昨天到今日,你已经第二次跟我闹脾气了!”雍竣索性放开嗓子朝她背后喊。

  织心在门口站住。

  他沉下脸。“现在连我问话都不回,你倒越来越会使性子了!”

  “奴婢是奴才,即便身子不适,也得干活。”背着他,她终于答话。

  雍竣寒着脸,第三遍走到她身边。“你是奴才?既是奴才,主子问话就该立刻答话!”

  “奴婢不是不答,只是觉得不必回答。”她板着脸,平声说。

  “你‘觉得’不必回答?”他嗤之以鼻。“这就更可笑了!”

  她抬步,预备跨出门外——

  雍竣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他手劲不轻,织心吃痛,眉宇间痛苦一闪即逝,又回复面无表情。

  她倔强固执的神态,他看进眼底。

  然而她越是如此,他就越加重手劲。“痛就说话,否则,没有人知道你痛。”他柔嗄地道,意有所指。

  织心还是不吭声,更不叫痛,直到脸色发白。

  她如此固执,终于惹他发火!

  雍竣的脾气上来,脸色冷峻。

  “说话!”他沉声喝斥。

  织心不开口,不看他。

  他沉下脸,捏住织心的手臂把她往自己身上拽!

  抵不过他的动力,织心—个站不稳跌到他的怀里。

  她开始挣扎,却没办法挣脱他的束缚,反而被他越缚越紧。

  他像在跟她玩游戏,单手逗耍她小鸡一般的力气,看着她频频喘气,白皙的脸孔因此涨得通红,额上冒出一颗颗细小汗珠。

  最后,她被困在房门与雍竣之间,尽管她已经挣扎得一身汗,他身上的热度还比她更高,隔着衣衫熨到了她的肌肤上。

  “跟我耍脾气,”一字一句,他压低声警告她:“总得让我明白,是为了什么!”

  织心大口喘气,瞪了他很久。

  “说话!”他又斥她。

  没得到答案前,她知道他不会放手。

  于是,她终于说:“贝勒爷要奴婢出去奉茶,是为什么?”

  雍竣冷笑,勒她更紧。“娄阳贝勒的用心,你难道不明白?”

  “娄阳贝勒的用心是一回事,贝勒爷要奴婢出去奉茶又是另一回事!”就算难以喘气,她固执的眼眸仍执着地平视他诡谲的眼神。“请贝勒爷明白告诉奴婢,您的用意是什么?”

  第一次,她勇敢地直视他霸气的眸子。

  被她眸中的某种东西触动,雍竣眯眼一笑,放手。“好,那我便告诉你。为了得到你,娄阳竟然愿意拿马市买卖换你!”

  听见这话,织心的心口又悬着。

  “这样,我的用意,你够清楚了?”他瞪着她,无情地说。

  织心脸色苍白。“奴婢虽是奴才,可奴婢是巴王府里的奴才。”尽管他的话伤人,她还是挺直背脊,凝白着脸,出言不逊。“贝勒爷可以打织心、骂织心,可是不能把织心让给其他的爷。”

  仿佛她的坚持是个笑话,雍竣嗤之以鼻,反问:“给个理由,让我信服!”

  “奴才知道忠于主人,”织心苍白着脸往下说:“一旦易主忠心便会败坏,不像货物没有知觉没有魂魄没有羞耻,可以任人买卖。”

  “啧啧,你不但顶撞,理由还冠冕堂皇!”雍竣不怒反笑。“你的意思是,我跟娄阳把你当货品交易,让你很不高兴?”他冷眼问。

  织心瞪着前方虚空,不再开口。

  雍竣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颔迫她抬头。“织心啊织心,”他忽然柔嗄地念诵她的名:“你口口声声自称奴才,可你到底明不明白,奴才的意思便是有口不能言、有志不能伸、有怨不能平?”

  她眸子颤动,木然瞪他。

  他的唇却贴到她耳畔,嗄声道:“你不高兴,就该明明白白告诉我!因为你那套奴才的理论,我听不惯、听不懂、而且根本就不想听!”话说完,他放手。

  织心没表情。

  他冷笑。“亏你冰雪聪明,侍候我九年,最该明白我想听什么!但你就是不肯说我爱听的话!”

  她还是没表情。

  “如果你老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那我又何必顺你的意?”他冲着她邪魅地笑。“拿你换京城马市的买卖,可是一门千载难逢的好生意。要是不高兴我把你当货品,赠予娄阳,那就说出你的不高兴,否则,我就当你愿意!”

  她瞪他。

  雍竣冷佞的眸也回瞪她。

  两人间近得呼息可闻,可谁也不开口,直至屋内变得燥热难当,雍竣鼻端嗅到织心身上的香气,缭绕鼻端的幽香扰人,无端刺激了他的耐性!

  肌肤相亲本来就是一种意志的角力,对男人而言,更是如此。

  忽然,雍竣五指一紧牢牢握住她,织心吃惊后退,就被困在房内床柱与雍竣之间……

  寂静时刻,织心听见自己的喘息。

  “你是奴才,”雍竣的睑孔几乎压到她的鼻尖上,他黑沉的眼紧盯着她,粗嗄地道:“别忘了,你也是人。”

  织心颤了—下,她困难地吞咽,拉扯了全身的知觉……

  他终于放手,阴鸷的目光仍盯牢她。“给我一个好理由,不然就听从安排,认命到元王府当你的‘奴才’!”

  织心不动、不说话。

  直到一维竣完全退开。

  “我不要到元王府!”她忽然喊。

  他瞪着她,等她往下说。

  强忍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织心不让软弱的泪水落下。“开始是巴王府,再来是元王府,谁知奴才的下个主子会是谁?谁又知道,奴才的境遇会到如何不堪的地步?”

  他没表情,只听她说。

  “是,我是害怕,我是惊慌,我是心乱!”她脸孔苍白,眼神却清明坚毅。“既然贝勒爷想听,我就全都承认!可承认又如何?贝勒爷是主子,做主子当真能明白奴才心底真正的害怕是什么?或者,贝勒爷想听奴才说真话,只为了满足施舍的痛快?但对奴才而言,不管真话假话,在主子面前要说出口的话,一样都是折磨!”她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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