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舒服、生病了,还是哪里痛,告诉我,快告诉我!”句句心焦,他将她抱在膝盖上,圈入怀里。
“说话,不准吓我,你哪里不对,赶快告诉我,如果你是想向我抗议,好吧好吧,我妥协了,你要喜欢小乔就喜欢他吧,你要爱小乔就爱他吧,我不生气、不反对了!”
他没想过自己那么容易妥协,更没想过以珂的漠然会让他吓得六神无主。
虽然同意让她喜欢小乔,他的心会不明所以地抽痛;虽然以珂和小乔四个字圈在心中,会教他呼吸窘迫,解释不清的酸楚会一下下敲击着他的知觉神经……但不管了,她的失神茫然,比他的痛更教人不舍。
“以珂、以珂,说句话,一句就好,一句就好……”他拼命唤她,企图将她自另一个世界中唤回。
终于终于,她醒来,终于终于,她发现自己被压在他怀间。他不再生气了吗?耳膜间传来稳定的心跳声,安抚了她的恐惧。
“说话,听见没,快跟我说话。”他的命令既无力又悲哀。
“你不生气了?”放低声音,她开口。
是她在说话?纬翔喜出望外,稍稍推开以珂,捧起她的脸审视。“你好了?你没事了?”没等以珂回答,下一秒钟,他又把她塞进原处,稳稳地抱了满怀。
“你打完了,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以珂问。
他打完什么?把以珂的话在脑袋里理解一圈,他发觉自己被栽赃了。二度推开她,他要把话说明白。
“谁说我打你?”他的口气不友善。
“没有吗,你刚刚明明很生气。”低头,她找找自己的手臂和双腿,只差没撩起衬衫,往里面翻上一翻。
以珂的动作让纬翔联想到某些事情,他叹气,对着她的眼睛认真说:“不是每个人,都习惯用打人发泄情绪。”
“我以为你抬手……”
他接下她的话。“我抬手打你?所以你迅速将自己抽离,让意识飘开?”
“这样比较不痛。”人类是经验法则下的动物。
说得好,原来发呆是她的警急装置,用来不让自己太痛苦?他恨父亲,更加深。
“笨,清醒后还不是一样痛。”
当自我逃避成了她唯一解救自己的方式,他……亲亲她的发梢,他心疼不舍呵!
“至少,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不必面对狰狞面孔,不必让暴厉的吼叫声凌迟神经,对她而言,足够。
“以珂,我要你记住一件事情。”
“嗯。”
“不管我再生气,我都不会打你,永远都不会。”他强调了不会。
“嗯。”
“所以,你不可以再让意识飘开,不可以不说话,不行我怎么叫你都不回答。”被这份恐惧凌迟过一回合,他再受不了另一次。
以珂眼看着他的焦灼,她吓坏他了对不?
“好。”她点头。
“如果你真那么喜欢小乔,我不反对了,试试吧!如果他真是你想要的男生,我会要……”他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没有喜欢他呀!”她不理解纬翔的意思。
“你不喜欢他,真的?”那么他在发哪一国的火?他们又是哪条线没衔接?
“你和书青姊不是说,他是滤过性病毒?”以珂有点混乱,搞不清纬翔到底要不要她喜欢小乔。
“是你替他说话,说他不是刽子手,说他是缺乏被爱经验,如果有女人肯提供足够的爱情予他,也许能终结浪子心。”这些话是他亲耳听见,容不得她狡辩。
“我是就事论事,我不认为他是坏人。”
“对啰,他在你心目中是好人。”
“好人又怎样,我又不可能喜欢天底下所有的好男人。”
“所以你对小乔……”
他望她,她肯定地摇摇头。
“那就好。”弄懂了,松口气,乌笼事件撂下结局。
起身,他将她打横抱起。
“你做什么?”她惊呼一声。
“你累了,需要休息。”
不经她的同意,他迳自将她抱回房间,这个晚上,他要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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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理解自己怪异举动的背后理由,更没想过横在胸口的、醋酸泛过的酸涩组成因子为何。
并躺在床上,两人都保持沉默。
对以珂而言,感觉很奇怪,说讨厌?不是,说喜欢,又别扭得说不上来,尤其在小乔警告过她,他将和女友步入礼堂之后。
纬翔也不好受,房间不大,摆不下Kingsize的床铺,平时一个人躺,将就将就,现在躺两个人,而且身旁还是个小女生,一不小心翻身,怕会将她压扁。
他还能怎么办,带她回家?
巷子淹水了,车子开不过去,而这种台风夜愿意冒生命危险的计程车司机不多。如果予璇的阿航哥、书青的Dam别出现,或者能让以珂同她们挤一挤,但没办法,法律规定所有女生在台风夜一定要男友相伴才行,所以,唉……
让以珂睡客厅?别傻了,公寓里有只会流口水的双脚兽,他怎敢让以珂落单!
“小恩适应不坏,陈太太说老师很夸奖她。”以珂找来话题乱哈拉,稍稍驱逐彼此的尴尬。
“嗯,上星期学校举办班亲会,我去了。”手臂贴上她的,毕竟是女孩子,纤细柔软得引人遐想。
他去参加班亲会?不会吧,他那么忙。
“你怎么……有空?”半侧身,她问。
“不是亲自去的,当时我正在开会,我让员工带电脑去拍录班亲会的过程。”他也侧过身,同她面对面。
“真先进,老师不觉得尴尬吗?”透过昏黄的小床灯,她盯住他的脸。
“我事先和老师沟通过,会议之后,还透过视讯和小恩的班导师谈谈。”他发现她的眼睛黑得亮人。
“老师怎么说?”以珂笑笑。
“他说小恩有正义感,以后可以去当律师或立法委员。”
“他该不是在说小恩和男同学打架那次吧!”以珂拉拉棉被,对于两人同床这回事已没有刚才那么不适应。
“你也知道小恩和同学打架,为什么没告诉我?”他问。
“她不敢让大家知道,只好打手机给我,要我去救她。”实话实说,她对不起小恩。
“救她?我以为她是胜利女神。”
纬翔不以为然。知道吗?对方家长找到学校,要求老师把小恩的家长找来“面对面”沟通,幸好老师太明理,知道做错的不是小恩,才勉强将对方家长劝退。
“她是没打输,不过也够狼狈了。”以珂抿唇轻笑。
“到底发生什么事?”
他皱眉,粗黑的面包虫得了急性肠胃炎,纠成两道半圆。
“小恩说,班上有个脾气很差的男生常常欺侮同学,听说他的家世好,老师校长都不敢得罪他的父母,那天他心血来潮,骂一个有点胖的小女生猪头,还扯掉人家的裙子,指她说母猪不必穿衣服,弄得小女生拼命哭。”
“小恩看不过去,就冲上前当英雄?”这段,他听老师说过。
“对,小恩很行,把男孩子压在地上哭,可她也很凄惨,衣服撕破了,头发乱成一团,身上还有几块瘀伤。她打电话向我求助,央求我替她带一套衣服,并要求我立誓,对大家保密。”
“我也是你们保密的对象之一?”他怏怏。
“对不起,是小恩太担心,担心你一生气,会把我们送回美国。”
“不会,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都不会让你们回到那个人身边。”他还是没让她们有足够的安全感吗?看来,他需要更努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