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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揆?”夫妻之间怎会喊得如此生疏?

  “嗯!杜揆,又叫杜御莆。”裘纱凌皱起鼻子,“中原人好麻烦,什么字啊号的一大堆!”

  班袭拢起秀丽的眉,“纱凌,裘纱凌是他的名,揆者,揆席也,百官之首,意思就是当朝宰相。”见裘纱凌脸色一白,她的眉心越皱越紧,“难不成你真不知情!?”

  裘纱凌愣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宰相?杜揆是宰相?”

  班袭又好气又好笑,“即使不知道‘揆’的意思,难道你出入都没注意到,门拱上悬着大大的‘相国府’三个字?”这个迷糊蛋!

  裘纱凌缓缓摇头,“回府那天我睡着了,是他抱我进房的,之后我很少出府,也没有抬头注意到门上的字。”

  怪不得……怪不得她直纳闷一介药材商人为何如此交游广阔!原来……

  她心里沉甸甸的,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被蒙在鼓里的难堪!

  班袭看她脸色忧闷,不禁轻唤:“纱凌?”

  裘纱凌看着袭姐一脸担忧,勉强挤出笑容,“没事,我想想就好了。”她自嘲,“当个相国夫人也不错,不是吗?”

  耳畔传来口哨声催促着,班袭叹气,“我该走了,凡事别往死里钻,嗯?”这里是京城、又是相国府弟,他不能暴露了行踪!

  虽然不知道袭姐口中的朋友是谁,不过会让袭姐这么担心的,一定对她很重要。

  裘纱凌笑笑,“我知道,袭姐快走吧,别耽搁了。有空要常来看我喔!”

  班袭点头,清秀的人影很快地消失在门外,留下裘纱凌仍陷在乍然得知的惊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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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炎年派人呈上请帖,邀杜御莆过府一叙。

  杜御莆未想太多,遂在回府路上转道而至内府局令府中。

  “相爷大驾光临,真乃蓬壁生辉,请上座!”谢炎年出门相迎,说道。“来人,泡好茶!”

  杜御莆一坐定便说:“谢局令别忙,本相几句话说说就走。”

  “谨听相爷教诲!”

  “圣上久居骊山,有意禅让皇位,内府局掌管大内财物,近日务必办妥太子登基所需准备。”

  “是的,下官遵命。”

  杜御莆见谢炎年眼神闪烁,心里大感不满,便无意久留,“本相繁忙,该回府办公了。”

  “是是是!”谢炎年拍掌,左右立刻呈出锦盒,“下官偶然得到汉朝名相萧何的语录,据说是萧相参阅秦代法典档案后的心得,请相爷笑纳。至于这工部尚书悬缺一职……还请提拔一二!”

  杜御莆脸色一沉,“你得这宝物没有呈与圣上已罪在自私,复又想贿赂本相——本相一介不取,岂容得你私相贿受!”

  “这……”谢炎年见他真的动怒,心下一惊,直赔不是,“相爷言重了,下官无意冒犯、损您清廉!”

  “哼!”杜御莆—甩袍袖,“今日之事本相且不予追究,速速将萧何语录呈往秘书省,还可记上一笔功劳。”

  “是是是!”谢炎年直打揖,“下官谨遵相爷指示!”送杜御莆到门外时,他小心翼翼的问:“尊夫人还喜欢那南诏琥珀吗?”

  杜御莆猛然回身,鹰目一睁,“你说什么?”

  谢炎年见平素温文的他变得极有威仪、一双眼睛射出威严迫人的光芒,吓得冷汗涔涔,吞吞吐吐的说:“昨日贱内邀请相爷夫人过府一叙……见夫人喜欢一尊南诏琥珀刻成的娃娃,便用金盒装好,送给夫人把玩了……”

  慑于相爷威严,他没有坦承裘纱凌是被哄骗进府的。

  杜御莆眯起锐目,“本相回府详查,倘若真有此事,你贿赂的罪证便更确凿,等着刑部发落!如若没有……污我名声的罪名你也担当不起!”

  谢炎年见杜御莆怒火滔天的离去,双脚已然无力。他、他是着了什么魔?居然会误信女子之言、在虎口上捋须!?遂连夜递出辞呈,托老还乡。

  第七章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观止,我心则说

  (你不睬不理不说明,莫非是变心了吗?)

  杜御莆一脸冰霜回到府中。

  “夫人呢?”

  “回相爷,夫人在房里。”

  他走进房里,只见裘纱凌怔怔坐在桌前若有所思。

  “你收下人家送的礼了?”

  裘纱凌缓缓抬头,“你回来啦?”虽是文人装扮,眉目间还是能看出宰相气魄,可笑的是她居然看不出他天生的威仪!

  杜御莆没有多注意她的反常,追问:“你收了人家送的南诏琥珀?”

  她起身从妆奁盒里拿出琥珀娃娃,“我见这娃娃刻工精细,付了十枚铜钱买下的。”

  “金盒呢?”

  “我嫌重,当场退回去了。”

  杜御莆一听便知道她是遭谢炎年侍妾哄骗了,心里虽然稍感安慰,却忍不住说她两句。

  “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现在你是我的夫人,好歹该知进退!像你收下这礼——”

  “我没有收礼!这是我买的!”她忍不住抗辩。

  他叹息,“我知道你对世欲价值毫无概念,但是远从南诏千里迢迢送到京城的琥珀娃娃,绝对不只十枚铜钱!”

  裘纱凌垂下头不语,他说的没错,是她太天真,以为云姬真的是因为跟她投缘,才以本钱廉价卖她……

  杜御莆对着她的头顶叹气,“你不是有意的,但这种行为会让我困扰。我向来洁身自爱,却可能因此蒙上收受贿物的污名。”

  她幽幽的问:“你是当朝百官之首。是吗?”

  “是的。”他坦然承认,现在让她知道也好,往后就不会轻易遭人哄骗了,“所以你该明白自己的—言—行都不能有所轻忽。”

  “为什么瞒我?”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点!她控诉:“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耍戏的猴儿!”

  杜御莆揉揉眉心,朝廷里最近许多外患,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他无能也无力再负担她的情绪。

  “你想太多了。”他起身,“宫里最近事多,我到书房办公。”

  就这样,没有解释、没有道歉,一切都像理所当然似的。裘纱凌无言望着他的背影,心里蒙上巨大的阴影,如果连他都会瞒她,那还有什么是可以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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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吕盈盈走入房里,“姑妈要我来唤你前去。”

  可不可以不去?经过一夜,她的心情还是好闷!

  然而,裘纱凌还是乖顺的起身,她是相国夫人,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裘纱凌!

  多奇怪!在昨天之前她还是无忧无虑的,却在知道他的身分之后处处有了警惕。

  “相国夫人”这个名词像顶大帽子兜头罩下,而她只能认命的“知所进退”。

  她任由侍女打扮妥当,准备晋谒婆婆——现在她明白婆婆为何总是对她冷冷淡淡的,她心中理想的媳妇一定不是她这样的吧!

  裘纱凌跟在吕盈盈身后,望看她雍容的行走,优雅的跟下人们回礼,不像自己总是蹦蹦跳跳的,就连跟下人也像平辈、没个大小,只有从小在闺阁中成长的千金小姐,才能自然养成大家风范吧!怪不得云姬说自己看起来不像夫人。

  “姐姐?”吕盈盈停下脚步等她,她今天好没生气!

  云姬是有所求而接近她的,那吕盈盈呢?

  “你为什么喊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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