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隶,你有没有兄弟姊妹?你们家长辈是不是希望你们的后代仍是纯正血统的中国人?”倪小珂忍不住问道。
虽然不清楚倪小珂为什么会问起有关于他家族的事情,但吴隶却很开心倪小珂开始对他感到兴趣,“我们亲族的孩子普遍都生得多,我有六个兄弟姊妹,堂、表兄弟姊妹目前加起来有三十几个,明年应该会再多两、三个。”
顿了一顿,吴隶继续说:“至于谈到血统的问题,我的祖母是韩国人,三个姨父是日本人,一个舅妈是马来西亚人,有两个表姊嫁给美国人,四个堂哥分别娶了德国、意大利、澳洲、菲律宾太太,妹妹嫁给法国人--”
“停!可以了,我知道你们是联合国家族的意思了。”倪小珂听得头昏眼花,也将先前心中的疑虑撇开。
“小珂……你是不是还没有原谅我?”吴隶伸手替倪小珂拨开掉在她眼睫上方的一根发丝。
倪小珂愣了愣,随即明白吴隶问的是有开于几天前那一场荒唐的事情,敏感的感受到他还停留在她脸上的指头热度,她垂下眼睑并别过头拒绝他的亲昵动作,嗫嚅的回答着。
“不是跟你说了好多遍吗?那……那天是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别再说那件事了。”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介意的是我因为去赴了约会俱乐部的约,所以才会认识你,而认为我就是那种花钱买女人的男人?”吴隶表情平和,但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紧张。
没错!她就是那么想!
一个会花钱买女人的男人嘴里说出的“喜欢”,会有0.00001一公克的真诚才真是有鬼了!
因为没有说出太苛刻话语的习惯,使得倪小珂心里再怎么胡乱转着念头,也没有出声回答,但是眼底透露出的讯息已经让吴隶明白她的想法。
“小珂,那天我就已经对你解释过,我是因为没联络上我的朋友小邱,所以才会到公园要直接拒绝招待我的女孩,但是后来一见到你,虽然很讶异你会从事那种工作,但我对你很有好感,而且我们后来相处得很开心,所以我才……”她果然乱想了!吴隶难得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这算哪门子的花言巧语?当她脑袋塞水泥吗?随便讲两句好听的就要她上当?倪小珂不屑的暗忖道,但依旧没有出声说话的打算,一双骨碌碌转的眼睛里,不信任感表露的更显著。
“小珂?”他担忧的叫着。
哼!回他的则是一个大白眼。
第四章
警察、警车、记者、摄影机、SNG现场转播车、围观的人群……
倪小珂青着脸、白着唇,站在自己居住的公寓下已经一个小时,但是冬季夜晚的冷风却比不上阵阵袭在她心坎里的寒意冻人。
她是唯一的现场目击者,所以警察围着她问话、记者围着她问话,就连方圆数百公尺内的住户们,也围着她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当她下班回家正要踏进公寓门口时,一个住在她楼下的女人正从窗口往下跳,突然“啪答”一声,她只感觉到某些热热黏黏的液体溅得她满头满脸,抬手一抹,红红白白也糊糊的……
她是住在公寓的顶层加盖屋,所以,她的“邻居”是从十楼的窗户往地面跳下,十楼……
所有的人都问她看到了什么,她因失神只能喃喃拼凑出几句话。
很久之后,当她的朋友问起这事件时,她也仅能以发颤的声调回答:“那是一个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躯体。”
热水哗啦哗啦不停的流泄,吴隶搓抹着沐浴乳的泡沫,手指温柔的抹去倪小珂头发上的黏液、脸颊、颈项上的血迹,以及肩头、胸乳、腰腹、双腿、全身明明没有,却似乎已经染印在心灵深处的恶心脏污。
当吴隶在电视上的现场新闻直播中看见倪小珂茫然的站在人群中时,他当下便以极可能会肇事的车速飞车到达现场,在警察的同意下,迅速的将她带回自己的住所。
“你脱光了我的衣服。”
倪小珂低头看看自己淋着热水、一丝不挂的身体,再抬头将茫然的目光投注在吴隶脸上。
之前因搂抱倪小珂而满身血污的吴隶,此时和她同样裸着身子。“头侧过一边,我要冲洗你的耳后。”他淡然一笑继续手上的工作。
“你也没穿衣服。”她温顺的依言而行,以手抹去流进眼睛里的水。
“嗯,因为我们正在洗澡。”他侧身伸手探试浴缸里热水的温度。
“我可以摸摸你吗?”倪小珂没有等吴隶出声应允,径自将双掌平贴在他赤裸的胸膛。
摸他?当然欢迎,只是她现在的神情教他担心……
这是吴隶自制力最受考验的一刻,他苦笑地静待倪小珂接下去的反应。
“你的皮和肉都连在一起,”她按压着他的锁骨,“骨头也还是直直的一根,”双掌向上滑动捧着他的下巴,她状似惊喜的轻喊着:“头也还是一整个的呢!”
“小珂……”心狠狠的揪痛着,吴隶低头含咬住倪小珂湿润的唇,温柔的说:“会痛吗?”
“不会……”她话含在嘴里咕哝地回答。
“你身体发冷了,到浴缸里泡泡热水好不好?”糟了,她果然被吓傻了,连他这样咬她都没感觉。
“嗯,你也一起?”
“好。”
真是既酸又甜的折磨啊!吴隶在心里苦笑着。
枕在吴隶臂弯里的倪小珂,看起来份外脆弱和惹人怜惜。
之前在热水浴的松弛之下,她就这么安心的靠叠在他身上,渐渐的、缓缓的进入睡眠状态。
吴隶以空着的另一只手,越过倪小珂的头顶将床头的灯光调暗,原本应该收回的指尖,忍不住在她犹带惊恐的苍白脸颊上游移。
她如此柔软的躺在他怀里,他当然会冲动、当然有欲望,但是在那些感觉之上的感觉,是他更想保护她、爱怜她。
她没有哭!
吴隶细心的发现到了,也颇担心着,揽紧她,他闭上了眼。
“吴隶……”
眼睛没睁开,倪小珂便直觉的知道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吴隶。
她的叫唤让他迅速睁开眼,“嗯,你醒了,你才刚睡着。”他担心她在睡梦中醒来,会因陌生环境而感到害怕,所以没关掉床头的灯光。
“我作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不由自主地往温暖的胸膛偎近,倪小珂声调软软的说着。
当成是恶梦了?吴隶在心中衡量着她这样逃避现实对她好不好。
“我梦见那个跳楼自杀的女人跑来抓着我的脚,说要我替她将她的身体拼凑回去。”她不住的轻颤泄漏出她的恐惧。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原来,她很清楚发生过的事情,这样也好。吴隶抽出枕在她颈下的手臂坐起身。
“看看?”突然失去温暖的热源,倪小珂非常不舍。
“嗯,看看你的两只脚是不是有人抓着,如果真的有,我要告诉那个人不可以来跟我抢。”
笑着掀开热烘烘的羽毛被,他温热的双掌握住倪小珂的一双脚踝,举高它们各亲了一记。
“呃?”
红了脸,倪小珂对于吴隶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小珂。”
“嗯?”
“害怕或伤心的时候就告诉我。”虽然她现在这个样子特别惹人疼,但他还是宁可看见她有生气、有精神的样子。
“什么?”
“不管是什么人、事让你害怕、伤心,我都会替你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