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只是睁着大眼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小珂?”
“好……”她低低应声,看了四周摆设一眼,问道:“吴隶,这里是哪里?是上次你住的那个饭店吗?好象不太一样。”浓浓的睡意再度侵袭着她。
“不是,这里是我回台湾时住的房子,先前刚回国时还没请清洁公司来打扫,所以那时候先住饭店。”他再度将她安置在自己怀里。
“原来你在台湾也有房子呀?”她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我一年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留在台湾,所以挑了个简单、好整理的小房子住。”他拉起暖被覆盖住两人。
“哦,原来如此……”模糊不清的说完话,细细的鼻息声轻轻响起。
“吴隶,你……你可以暂时收留我吗?几天就好?”
明知道答案是肯定的,但是身穿吴隶的新棉质上衣、新棉质男用内裤的倪小珂,还是问了。
不想到父亲家和继母、母亲家和继父,以及根本算不上熟识的弟妹们同住;而死党丘佩佩正和男友恋爱谈得正亲热,大有同进同出的趋势;同事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好到可以到人家家里去借住,更重要的是银行帐户里的金额也无法容许她到旅馆去住上几天,她只好厚着脸皮开口。
在她最感到无助与脆弱的时刻,吴隶立即的援手对她而言,仿佛是眼前出现了神祇一般。
“当然可以,你要住多久都没关系。”那副刚睡醒的模样、一头乱发和红扑扑的脸蛋,真是越看越可爱!吴隶喜孜孜地爽朗回答着。
“过几天,等我克服了心理障碍,我就可以回家去了,我不会麻烦你太久的。”将手心上的冷汗在大腿上擦了擦,倪小珂心底的余悸仍是强烈得使她头昏脑胀。
微微皱皱眉心,吴隶没说些什么,但心里却自有想法。
那种出过人命的违章?
嗯,等一下就打电话去检举,请拆除大队马上拆了。
倪小珂四下打量着对她而言是个超级宽阔的大房子,吴隶住所的隔间让她有些感到纳闷——偌大的空间只隔出了一个房间、一个浴室、一个厨房以及一面以落地玻璃窗划出的阳台,剩下的宽敞空间有一整墙书柜、一张摆置个人计算机的书桌、一组视听音响电视、一个长沙发,一切的一切好似只为了一个独居的主人存在。
“我睡沙发就可以了,但是要向你借一个枕头、一条棉被。”昨晚的同床是个意外之外的意外。
“小珂,房间的床够大,我们可以——”
“不可以!”倪小珂红着脸,她当然明白吴隶的提议是什么。
“可是我这里只有一房一厅,也没有其它的床了。”
“别可是了,我们各睡各的!我刚刚已经说我睡沙发就好了。”
“你不用担心,我曾守规矩的。”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你就那么爱和别人挤?”
“因为我喜欢你,当然会想一起睡——”
“停、停、停!不要再说了!”红透了脸,她羞得打断他的话。
“那,床让给你睡,我睡沙发。”真顽固呀,不过他还是觉得她好可爱呵……
“以你的身高,你觉得你睡在沙发上会睡得着吗?况且你的沙发对我来说,已经比我家里的床还大了,所以我很满足也一定能睡得很好。”
静默地深深注视了倪小珂十秒钟,他最后决定尊重她的意思,“好吧,你觉得好就好。”
皱着的眉心可看出倪小珂内心的恐惧,她轻轻地说:“吴隶,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你说。”
“帮我把我昨天穿过的衣服全都丢掉,然后和我一起回家打包一些行李来这里好吗?”
他没忽略掉她说话时身体的轻颤,伸出双臂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你开张单子,需要些什么东西,我去替你带过来,你别去。”他感觉到她有一秒钟的僵直,但随即就放松了下来。
眼睛涩涩的、鼻子酸酸的,倪小珂无法不为吴隶的细心和体贴所感动。
当吴隶到倪小珂住处替她拿取衣物和必需品时,倪小珂拨了通电话到自己公司。
“喂?阿婷吗?”
“小珂?你还好吧?打了一早上电话都找不到你。”
“阿婷,我今天想请一天假,你可以帮我跟老大说一声吗?”
“老大看过新闻也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假是应该会准的啦,只是动检被总公司那边的人逼进度逼得失去理智,晓得你没来上班竟然鸡猫子鬼叫了好一会儿,说管你是去杀人放火还是强路人,要你无论如何都得把进度赶完,然后送到着色部去。”
“唉!动检还真是百年如一日,天天没人性!”
“哼!那个天天更年期障碍的家伙哪配得上‘人性’这两个字啊?对了、对了!你房东太太打电话到公司要我们通知你。”
“是警察还要问我些什么事情吗?我有跟他们说过,今天下午会去警察局签名填写他们要的报备资料了呀。”
“那事她倒是没提,是说因为你那栋公寓闹了人命、上了电视,刚好被某个议员小事化大,吵着要将顶楼的加盖屋拆了,所以通知你今天要把东西都搬走,否则迟了拿不回东西算你自己倒霉。”
“今天?”
“对呀,还说你上个月的房租没缴,而且现在又提前解约,所以就和押金抵销了,你也不用去找她退钱。”
“什么?又不是我主动提前解约的,况且我可是押了两个月的押金耶!不用退钱?说什么鬼话!当初,在租屋广告上写的是高级清静的房间,结果根本就是几片石棉瓦、三合板随便钉一钉的违章嘛!唉,也只有我这个贪小便宜的呆瓜为了省租金,一住就住了四年多。”
“哎呀,我不知道啦,你房东太太说还得扣什么水费、电费、电话费、瓦斯费、地下室停车费、有线电视费、管理费、社区网络费等等的,总之,就是没剩几角钱就对了啦!”
“这么狠!咦?不对呀?我用的是电热水器,电话费是自己付的,家里没有电视、瓦斯炉,没有计算机可以上网,也没有汽车停在地下室呀,从来没有使用过的东西竟然还要我付费?这……这还有天理吗?”
“呵呵,我说小珂呀,你也只能自认倒霉啦,不然,依你那种什么话都习惯闷在肚子里的个性,等你想通了、想向对方讲了,说不定都已经是几十年以后的事了。”
“唉,阿婷,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了解我……”
“小珂,你在家休息还要赶图?要不要我帮忙?”
“对,谢谢你,不用。”
一分钟之后——
“小珂,要不要喝茶?”
“谢谢,不要。”
两分钟之后——
“小河,要不要按摩?”
“谢谢!不要!”
三分钟之后--
“小珂,要不要一起洗澡?”
“不要!”
五分钟之后——
“小珂,晚上睡觉前要不要给我一个晚安吻?”
“不要!”
十分钟之后——
“小珂,你晚上会不会裸睡?”
“不会!”
二十分钟之后——
“小珂,那我晚上可不可以裸睡?”
“不、可、以!而且你再吵我,我、就、杀、了、你!”
一整天下来拜吴隶疯了似的不断骚扰,倪小珂的精神状态一直处在急躁亢奋之中,这使得她觉得自己已经濒临爆炸的阶段。
她乏力地趴在透视桌上纳闷的想着。
唉!好累!累得她都没力气去想那件可怕的跳楼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