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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那家伙真是没福气。”
终究是忍受不住想念儿子们的申屠黑衫夫妇,此刻正坐在客栈屋顶的瓦檐上揽着大灰、二灰、三灰。
“没有缘分吧。”
白衣拍拍怀里因为见到爹和娘,哭累后睡着的四灰、五灰。
“啧!平白便宜了老三的小舅子。”黑衫捏捏二灰的小脸,提醒他,“小孩子就得像个小孩子,别老是绷着脸。”
“我像娘。”二灰享受着父亲温柔的责备。
申屠黑衫无话可说,二灰的性子、模样,确是像极了妻子白衣。
白衣面对着儿子,终年冷淡的表情不禁露出了些许温度。
“圆圆不当我们的媳妇儿了吗?”三灰从双亲的交谈中猜测着。
“唉,是呀,看来会是你们杜叔叔讨去。”申屠黑衫颇感遗憾的接着说:“就连当你们四婶都没着落了。”
“也不全然和申屠家失了关系,杜安总和咱们是姻亲。”白衣伸指抚去二灰眉间的忿忿不平。
“我还是觉得可惜……”申屠黑衫顿了一顿,“圆圆要出门了。”
“嗯。”
白衣刚刚应了声,身着黑衣的秋圆圆已立于他们面前的瓦片上。
“爷、夫人。”秋圆圆一点也不讶异会在屋顶上见着申屠黑衫夫妇。
“要出门办事了?”申屠黑衫对于秋圆圆的装束,也丝毫不觉意外。
“是。”秋圆圆回答。
“帮忙?”白衣淡淡地问。
“多谢夫人,圆圆自己就能成事的。”秋圆圆含笑心领。
“孩子我们就带走了,省得你绑手绑脚的挂心。”申屠黑衫将和妻子原有的打算说出。
“谢谢爷、谢谢夫人。”虽然自己的孩子本来就该自己带在身边,但她仍是对申屠黑衫夫妇道谢。
“大灰,去同你们杜叔叔说一声再会。”白衣交代着儿子。
“好。”大灰乖巧的点头回答。
大灰攀着屋檐,翻身跳进檐下的窗口,不一会儿,就像只猴儿翻回屋顶。
“和圆圆说再会。”申屠黑衫抱过妻子怀里睡着的四灰、五灰,站起身时示意着大灰、二灰、三灰道别。
“不要。”二灰倔强的道,跑向秋圆圆要搂往她。
秋圆圆偏身一闪,歉意地拍拍他的头,“圆圆以后会去找你们玩的。”
“一定?”二灰抿直小嘴问着。
大灰、三灰微红着眼眶再度确认着,“一定?”
“一定。”秋圆圆也是依依不舍的回答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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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圆圆望着申屠黑衫夫妇带着孩子们离去的背影,再举头望望天上那轮亮洁的明月。
“月不黑、风不高……”
她喃喃自语着,接着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要透视过鞋面、脚板、屋瓦,看见屋内的杜安。
片刻之后,在她蒙起面巾时,看见了欧阳珠儿和柳絮的马车,正在街的另一头朝着客栈方向驶来。
“真想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她摸摸衣襟下那仍似会烫人的银锁片,打消了念头,“但是……还是算了吧、”
自我解嘲地笑笑,她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客栈里,杜安的房门外,欧阳珠儿捏住手绢,擦拭着掌心里因紧张冒出的汗水。
“柳絮,你在这儿等,我自个儿进去。”
“是。”柳絮啪啪地应声。
“帮………帮我敲门。”欧阳珠儿闭眼不断地吸气、吐气,借以平缓自己急促的心跳。
“是。”柳絮莫可奈何的举手轻叩门扉。
柳絮不过轻敲两记,门板立刻被打开。
“圆圆!”杜安欣喜的脸出现在门后,但他马上就敛去喜色,淡淡地改口,“欧阳姑娘。”
这是杜安第一回唤欧阳珠儿为欧阳姑娘。
以前仍受雇欧阳家时,他总是恭敬地唤她一声“珠儿小姐”,现下已非昔时,他自然改了称呼。
睁开眼便瞧见、听见杜安由喜转冷的失望脸色和声调,欧阳珠儿的胸口突然有种被狠狠撞击的痛楚感。
况且,她还发现社安的目光完全没投注在她身上,而是直直朝自个儿身后的柳絮打量着。
怎么会是这样?
欧阳珠儿一直期待着社安见到她时露出的是欣喜面容,结果却全然相反。
“姐姐……”杜安喃喃出声。
树林里,杜安因为全副心神都放在失常咬人的四灰身上,而欧阳珠儿不停止的高亢尖叫,更让他无暇注意她身旁婢女长相如何。
现在看到站在欧阳珠儿身后的柳絮,杜安有种想揉眼睛的冲动。
但他仔细一想,姐姐万不可能离开姐夫身边出现在这里,也不可能个头一下子长高那么多。
所以他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只是一个某些角度神似杜渺渺的姑娘。
“杜安,我有话对你说,可以进你的房里吗?”
欧阳珠儿不喜欢杜安注视着柳絮的神情,或许该说是不喜欢他看别的姑娘,这使得她忽然觉得后悔,不该将柳絮带在身边。
念在欧阳珠儿曾是他和姐姐的救命恩人,再怎么不欢迎,杜安也只能拱手请她送到房内。
“请进。”
第九章
“欧阳姑娘,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杜安有礼却疏远地问着欧阳珠儿。
“杜安,你比前年和渺渺离开我们欧阳家时,个头更高了。”欧阳珠儿在记忆里寻找着杜安之前的模样,少女的心怀里满是倾慕,也溢于言表。
这丫头难不成是来找他叙旧的?
看那表情,该不会还没对他断念吧?
唉……他该怎么劝她好呢?
杜安心里想着,虽然他以往对骄纵的欧阳珠儿向来不具好感,但也不忍心对她说出些人决绝的话。
“欧阳姑娘?”杜安提醒着她尚未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望着杜安波纹不动的面容,欧阳珠儿霎时有些恍地,差点忘了怎么开口说话,最后,她是因自己手指握力过剧痛得回过神。
“杜安,我……我是来问你……问问你……”到了舌尖的话,却是如何使劲都说不出。
她时常幻想,如果是杜安,她可以跟着他睡在马棚里,每天只喝冷水度日--只因为她爱他。
为了他,无论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委屈,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欧阳姑娘有话请直说。”杜安看着欧阳珠儿又红又冒汗的小脸,大概知道她想说些什么。
他知道任性的她,从小就只怕他板脸生气;口齿伶俐的她,只会在他面前结巴,也知道她从小就老爱躲在暗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知道,她的芳心从小就许给了他。
知晓受到姑娘家心仪,他多多少少也满足了些许男子的虚荣心。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想因为一时的虚荣感,就违背自己真实的意念,所以他从未在她面前以特别的态度去误导她。
“杜安,我是来问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欧阳珠儿刻意让自己脾性中的骄蛮突显,这样她才能咬牙鼓起勇气让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有。”杜安语气平和地回答着。
欧阳珠儿好象瞬间灵魂脱出身体躯壳,双脚浮在半空中的她,垂眼看见自己轻飘飘的。
喜乐的情绪令她觉得自己正在半空中个停地旋转。
“欧阳姑娘收留小时候流落街头的姐姐和我进欧阳府时,杜安便觉得欧阳姑娘像小菩萨慈善。”杜安侃侃说着。
欧阳珠儿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飘浮的双脚踩上实地。
她连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要问这个,我是要问你的是:你在心里有没有将我当成一个特殊的姑娘!”
“当然有,你可爱得让每个人都会想要有个像你一样的妹妹。”当然,你撒泼时除外。杜安在心里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