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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亲眼见过匈奴铁弗部人的湛蓝眼珠,也听说过还有翡翠绿眼珠、银灰眼珠,甚至是琥珀色的眼珠,但是他……

  恍如作梦般地,水伶慢慢爬起来走到他面前,双眸始终不可思议地瞪住他的眼睛。

  什么时候彩虹不小心掉到他眼里去了?

  然后,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可以看得更清楚,而她看得越清楚,小嘴也就张得越大。如果她张得够久,搞不好小鸟还会跑进去筑巢了也说不定哩!

  老天!他的眼睛是“活”的耶!

  水伶几乎是痴迷地盯着他的双眼,盯着他那多采多姿的双眸,有如切割完美的六角宝石般的眼珠子,每一个角都恰巧是一种鲜艳的色彩,眩丽夺目的在他眼珠子里宛若漩涡般不断流转变化;偶尔会稍微停顿一下,但迅即又恢复永不歇止的轮转。

  他的瞳孔是一点金黄,在不停变换的灿烂中瞬间放大,旋即又回复为原来的一小圆点……呃!至少他的瞳孔是圆的。

  然而,这种一般人看了会尖叫着落跑,甚至是昏倒的景象,她却完全没有想到可怕或诡异这种形容词,只觉得……

  好美!

  在这一刻,她并没有注意到他脸上那淡漠得近乎无情的线条。

  “你……你到底是哪一个部落种族的人呀?怎么……怎么能有这么漂亮的眼睛呢?”她赞叹羡慕地低喃。“而且……而且你的血也是紫色的呢!”

  变换停了一刹那,旋即又继续。

  “你不怕?”他的声音非常低沉。

  咦?怕?她会怕?

  啥!真是瞧不起人,见多识广的她才不像那些了金大小姐们呢!有什么好少见多怪的?

  “我为什么要怕?”水伶仍然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真的很美啊!有什么好怕的?我曾经看过蓝眼珠的人,也听说过还有其他各种颜色眼睛的人,那么!像你这样多几种眼色的人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吧?而既然眼珠子的颜色都会不一样了,那么血的颜色不同当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罗!”

  这位在某方面似乎有点少根筋的大姑娘,用那种很理所当然的表情,做出这种最简单的直线型逻辑推论。“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哪一个部落或种族的人,还有是从哪里来的而已。”说完!她还用很期待的神情等候他的回答。

  他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园惑,继而半垂下眸子。

  “我叫亚克,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贝尔它来的。”

  “贝尔它?唔……没听过,大概是真的有够远了。”水伶歪了歪脑袋。“你叫亚克?没有姓吗?”

  “我的姓很长,说了你也记不住。”亚克淡淡地道。

  耶?记不住就记不住,有必要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说吗?

  这下子,水伶终于注意到他那明显的冷漠与疏离感了,“哦!那……”她边不解地端详着他,边漫不经心地说:“我叫燕水伶,你就叫我水伶好了。”奇怪的人,怎么看起来不但一点感激她救了他老命的样子也没有,反而好像在责怪她的“多管闲事”?

  亚克未置可否,眉宇却攒得更深,仿佛不怎么高兴似的。相对的,水伶也开始不爽起来了。

  好吧!就算他已经忘了他的老命是她救的好了,可现在他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多少也得客气一点吧?

  可是,他好像不太懂得客气这两个字的意义。

  好、好、好!那也无所谓,就算他不懂得那两个字的意义,更不懂得礼貌是啥玩意儿都没关系,可她总没得罪他吧?她甚至还整夜不睡的伺候他耶!他凭什么摆脸色给她看?

  嫌她“招待不周”?

  还是嫌他眼珠子的色彩还不够丰富?

  不过……算了,她也不是小气的人,会救他只是很单纯的想救他而己,并没有期待人家感激涕零或回报她什么,既然他喜欢装腔作势、摆脸色,那她就假装没看到不就行了?

  这就叫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想到这里,水伶才耸耸肩,若无其事地把视线拉离开他的脸,继而发现自她醒来后,就没看到黑白的狗影。

  “咦?黑白呢?”

  “黑白?”亚克略一转眼.“那条狗?它天一黑就出去了。”

  “天黑?”水伶诧异地仰起脸往上看,“可是现在……耶?”话才说到一半,她就傻了眼,随即扭头往后望去——洞内依然明亮如白昼,她更惊诧地拉回眼再往上瞪着点点星辰闪烁的夜空。

  “耶?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惊疑地叫道。

  亚克没有吭声,只是转眼望向她刚刚睡觉的地方,水伶自然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她首先注意到的是在兽皮上多了一根银白色的物体,继而更惊讶的发现,那物体虽然只有手指大小,但整个山洞内的光亮正是因它而存在。

  “那是什么?”她惊呼着跑过去蹲在那物体的旁边,左看右瞧,就是不敢去碰它。“好……好神奇喔!”

  亚克犹豫了一下,才跟过去把银白色的物体拿起来放进她手里。

  “这是我们那儿的照明用品。”

  水伶小心翼翼地捧住银光,“哇——一点也不会热耶!”她更惊讶地赞叹。“而且那么亮,亮得简直像白天一样!却又不会刺眼,唔……这是类似夜明珠那种宝物吧?”

  亚克面无表情。“类似吧!”

  “我就知道!”水伶却没注意到,反而得意地扬起了下巴。“虽然我没见过夜明珠,但是,我听人家提起过,所以一猜就被我猜到了!”瞧吧、瞧吧!她也不是太无知的人喔!

  迳自在兽皮上盘腿坐下,亚克只是冷淡地悌视着她。水伶拿着银光又端详片刻后,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啊!你昨晚烧得好厉害喔!而且,直到今天中午的时候你还昏睡不醒呢!怎么现在你就这么有精神了?”

  “虽然我很容易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烧,但是!除非是持续高烧不退,否则,只要一退烧!我的身虑很快就会复元,这种伤顶多三、四天就可以完全痊愈了。”亚克抚了一下绷带,“你处理得很好,所以,我才能那么快就退烧了。”他依然是那么淡然地回道,口气里还是一丁点儿感恩的意味也没有,仿佛只是在叙述某件无关紧要的事实而已。

  “那也没什么啦!”水伶耸耸肩。“我从十一岁就开始看护伤患了,你那个伤也不过是小意思而已!我十四岁的时候就替人家切断过腐烂的腿呢!”

  “十一岁?”亚克扬高了浓眉。

  水伶瞥他一眼,随即起身去到山洞的另一边,一边准备炖煮那两只早就处理好的山鸡,一边简略的叙述她的身世。待她起好火,把锅子放上去炖的时候,她的叙述也到了尾声。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儿,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不过,现在你就知道原因了吧?”她缓缓转过身来,发现亚克眼里的彩虹变换得更快速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代里啊!还是躲在这儿安全一点,反正有得吃、有得住,我的日子过得还算快活,只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就好罗!”

  亚克脸上的冷漠淡然似乎稍微退除了一些,又好像没有,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肿眸里漩涡的流转很明显的减速了。深深地凝视她片刻后,他忽然说:“我们那儿几乎没有战争。”

  水伶先是一愣,继而惊呼,“完全没有吗?”

  “差不多,有的话也只是一些不小的抗争而已,我们不会放任它们扩大为真正的战争。”亚克慢条斯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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