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战争的地方吗?”水伶呆了半晌!而后慢吞吞地回到他面前,学他盘腿坐下,并羡慕向往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喔!”
亚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突然改口问:“你现在几岁了?”
“十七。”水伶随口应道。“你呢?”
“二十四。”亚克漫不经心地回道,“你要在这儿躲多久?”
“一辈子。”水伶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三个字,除非有其他更安全的地方让她去,否则这儿是她唯一的选择了。“你是到我们这儿来做什么的?”
“办点事。”很简洁的回答。“一辈子是很久的时间,你不怕寂寞吗?”
“至少很安全吧?”水伶反驳。“你是被在这儿附近四处流窜的贼匪盗寇砍伤的吗?”
这回亚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很正经地告诉她:“你可以在我伤好之后,要求我陪你去找你的父母亲。”他的神情非常严肃,严肃得有点超过了!简直就像是在谈论一桩非得成功不可的交易似的。
“才不要!”水伶却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绝了。“我找到爹娘的后果只有一种—再被卖掉,而且,这次保证会跟我姊姊一样,直接被卖进窑子里去。换了是你,你会希望这样吗?”
亚克顿时哑口无言,水伶见状,不觉莞尔,继而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瞧了半晌。
“你的事情办完了吗?”
亚克右眉一挑。“办完了,如何?”
“也没如何啦!只是……”水伶悄悄垂下眼眸,状似不经心地随口问道:“你的伤好之后,就要回到你那个没有战事的家乡了吗?”
亚克狐疑地注视她片刻。
“没有那么快,别的地方还有事等我去处理。”
“这样啊……那……”水伶飞快瞟他一眼。“你想……你想我有没有机会到……呃……到你的家乡去看看呢?”
就刚刚那片刻工夫,她的如意算盘就已经打好了,好歹她也救了他的老命,对吧?那样他就没理由拒绝她这个小小的要求吧?而如果那边真的是那么和平安详的话,她就不只是看看而已,说不定干脆就在那儿定居了呢!
没想到,面对着她那张掩不住希冀的脸,亚克却仍不假思索地断然邋:“绝不可能!”
水伶顿时失望的垮下脸来。
干嘛拒绝得那么快嘛!就不能稍微犹豫一下下吗?就算是假装的也好嘛!那样她才能和他比画两招太极拳啊!虽然他人高马大,但太极拳又不是比高大、比力气,说不定比呀比的,她就莫名其妙的赢了,然后就可以缠着他带她去那片安乐的净土了!
但是,他居然以一句“绝不可能”,就扫得她灰头土脸的连退七大步,难道他忘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哦!对了,他是忘了!
“可是…如果你没空带我去,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怎么走,我可以自己去呀!”她仍不想放弃最后一线希望。
亚克非常肯定地摇摇头。“你自己去不了的。”
“我可以试试看嘛!”水伶不死心的坚持着。
亚克依旧摇头,并在水伶想继续说服他之前及时转开了话题。
“黑白为什么天一黑就出去?”
一听就知道亚克拒绝继续和她比两手太极拳了,水伶不由得不满地噘起小嘴,不甘心地瞪着他好一会儿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它看上了山下村落里的一只小母狗,晚上都会去找它,因为,它每次去都会带点小猎物过去。哼哼!这还是我教它的呢!所以,那只小母狗的主人还很欢迎它,我看啊,说不定它很快就会做爹啦!”
“那你呢?你不想嫁人了吗?”亚克声音低沉。“如果你不想去找你的亲人,那么,你也可以要求我帮你找个好看又有权势财富的丈夫,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水伶总觉得亚克的口气似乎越来越有“谈生意”的嫌疑了!
“不如何!”水伶赌气地鼓起腮帮子。“我干嘛嫁人?我就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这儿老死烂死,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话落,她就跳起来跑到炉火那边察看食物炖煮的情形。“你啊!既然不想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伤好了就尽快给我滚蛋!”
望着水伶那副透着怒气的背影,亚克不觉蹙起了浓眉。
不用她拿扫把赶人,他也想越快离开越好,事实上,他清醒过来后不久,就觉得有足够的体力离开了,问题是——
“生意”没谈成之前,他走不了呀!
第二章 埋怨
多少恨?
昨夜梦魂中,
还以旧时游上苑,
车如流水马如龙,
花月正春风。
——李煜.忆江南
真是长眼睛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人!
背着弓箭、拎着兔子,水伶匆匆来到小溪旁,忿忿地扔下兔子、丢开弓箭,活像要宰人似的一把抽出短剑朝天飞舞几下,还搭配上几句一般只有粗俗男人才会脱口的咒骂,而后猛然蹲下去抓起兔子开始剥皮剖腹;手上忙着,心里头可也没闲着,嘴里更是忙着叽哩咕噜地埋怨不已。
“什么跟什么嘛!明明伤都已经好了,干嘛还要我打猎回去孝敬大爷他的五脏庙?救他老命不够,还得当孝女贤孙的伺候他,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呀?真是他妈的!”
骂到这里,水伶突然一剑高高举起,继而狠狠落下,喀一下剁下兔脚,嘴里还发出残忍的嘿嘿冷笑声,仿佛刚刚斩落的正是亚克大爷的脑袋。跟着,手起剑落,又连续斩下其他三颗“脑袋”。
“每天都一大早就出去,还以为他什么时候良心发现了,想换个手去打几只野味来回报我一下的说,结果每次吃饭时间一到,他大爷就两手空空的回来张大嘴等吃,他把我那里当成什么了?救济院吗?”
啪的一下,她顺手把血淋淋的短剑甩在一旁的朽木段上,然后开始动手挖除那只可怜祭品的内脏。
“真是不可理喻的人,明明是我救了他,还拿他当大爷一样伺候得周周到到的,不是吗?毫无转回馀地的拒绝我的要求就算了,干嘛还老是拿那种轻忽的眼光看我呢?好像我是笨蛋白痴一样,真是太过分了!”
对于满手的血迹,她却视若无睹,只是噙着冷酷的笑意,满脑子想像着现在是在挖某某人的内脏,在扯某某人的肠子!
“问他的衣服是什么质料的,他就给我说是我没听过的质料;问他那是怎么缝制的!为什么看不出来针线的痕迹,他就给我回答是用我所没听过的缝制技术,再问他眼睛上戴的!还有手上的那个是什么,他也给我回答什么他讲了我也听不懂。简直是在鬼扯一堆废话嘛!他都不讲,我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可是,他一讲我不就听过了吗?”
她嘟嚷着伸了伸腰,而后把清除好的兔肉放进水里清洗。
“而最最超级可恶的是,那个混蛋家伙居然敢用那种若无其事的神情,不但嫌我每天都弄同样的东西给他吃,而且还大剌剌地点菜说下一餐换只兔子来!真是他妈的,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那儿是山洞,又不是饭馆,我也不是搭毛巾、哈腰奉茶的店小二,干嘛他吃喝两声我就得乖乖照办?下回他是不是要我帮他叫个女人来给他刷背兼上床了?”
用力的洗呀洗、死命的刷刷刷,边还嘀嘀咕咕个没完,而后突然间,她停下所有的动作,只是死瞪着手上的免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