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说完,琥珀已然冲进房里去拿医书又跑出来。
“走,带我去他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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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女真族有收继婚的习俗,接收了父亲的小妾和两位哥哥的妻子,额尔赫平白添了四个老婆在临终之际跪在他身边哀嚎,再加上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媳妇孙儿,四周围满了整整两打人哭声震天,再加上萨满(巫师)在一旁跳神驱鬼降魔,场面更是热闹非凡,整个屋顶都快被掀翻了。
琥珀难以理解地打量那个高大魁梧的四十多岁族人,见他躺在地上直挺挺的,一眼看上去确实像是即将要被神灵招去喝茶了。
可是怎么会呢?没病没痛又那样健壮,怎会说死就死了呢?中邪了不成?
仔细问明状况后,她便打开医书满头大汗地拚命翻、拚命找,已经忘了天气有多冷,大雪仍在飘扬,更没注意到一个老实憨厚的壮硕汉子盯着她快掉出眼珠子来了,达春侧首过去对那汉子说了几句话,那汉子惊咦一声呆住了。
“嘉珲的老婆?”
达春点着头又说了好几句,随后苏勒也来了,三个人叽哩咕噜讲得好不热烈,而一旁的萨满跳了半天见病人没反应,宣告神灵自有祂的决定,已经不是他的祈祷能以改变的,然后就收摊离开了。
再过片刻后,琥珀抬起头来,状极为难地咬住下唇犹豫好半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先吩咐哈季兰替她取来置放金针的盒子和腧穴针灸图经,再面带迟疑之色地对额尔赫的老婆婉转解释。
“我……我是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救他,但我不是大夫,只有四本看得不是很能理解的医书,更没扎过什么针灸,也抓不准什么穴道,连他到底是什么毛病我也不是很肯定,所以我真的只能试试看,你们千万不要抱太大希望,若是……”
“夫人!”额尔赫的老婆凄然打断她的话。“横竖您不救他他也是要死,您肯伸手试试,起码还有一丝丝希望不是吗?就算他还是死了,那也是注定的,我们不敢怪您的!”
但是在下针前,琥珀又犹豫了,她的手在颤抖,怎么也扎不下针。
“夫人,他已经要死了,你索性就当他已经死了,所以这会儿你试图要救的是个死人,救不活死人是理所当然的事,自然没有人会责怪你,对不对?”苏勒温言鼓励她。
是啊!既然大家都已经认定他非死不可了,就算她救不活他,又有谁能怪她呢?当然她自己也不能。
于是,金针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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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再喝酒,也不准再吃肥肉!”
“夫人!”额尔赫口齿不清地大声抗议。“不喝酒就不算男人,不吃肉我还能吃什么?”
“你敢不听?”琥珀两手扠腰,气势汹汹。“好,那你就去当死人吧!”
额尔赫瑟缩了下。“可是……”
额尔赫的几个老婆立刻围上来,一边向丈夫瞪白眼,警告他男人在家里就得听女人的,一边异口同声坚决地说:“放心,夫人,您的吩咐我们会照做的。”
琥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以后只能给他吃鱼肉、鸡肉,最好多吃点青菜,味道也要尽量清淡一点。”
“是,夫人。”
“还有,他的左半边身子恐怕……”琥珀露出歉疚的眼色。“虽然多做一点运动会好点,不过绝对不可能完全痊愈的。”
“但是他还活着,不是吗?”额尔赫的老婆感激地握住琥珀的手。“谢谢您,夫人,真的谢谢您!”
“我也是误打误撞撞上的,运气好而已。”琥珀惭愧地说,这绝不是客套话,而是事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好惊讶竟然能把人救活回来。“啊!对了,他们……”她两眼朝额尔赫的孩子们瞥去。“最好也不要吃肉喝酒,除非他们不怕跟他们的父亲一样。”
“是吗?”额尔赫的老婆神情一凛。“好,我记住了。”
两脚甫踏出额尔赫的屋子,一顶上瑟瑟的寒风,琥珀马上熄了刚刚那股子气势腾腾的凶焰,只瑟缩着想把整个身子缩成更小团,阿克敦忙又替琥珀披上另一件风麾,把琥珀包裹得活像只大熊一样臃肿。
“天哪!这雪没日没夜的下,究竟还要下多久啊?”
“这场雪大约明日就该停了,然后起码会有几天特别干冷,但无风也无雪。”阿克敦憨厚的脸上有两抹红晕,显而易见他仍然不太习惯琥珀那天香国色的艳丽姿容。
“几天?”琥珀不觉吐出颤巍巍的呻吟。“也就是说之后还会继续下?”
“是。”阿克敦老老实实的回答。
“是?”琥珀恨恨地横他一眼,开始抱怨。“你就不能稍微犹豫一下下,或者说‘可能’就好,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斩钉截铁的说‘是’,让我一点期待的希望都没能有?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很讨厌我,所以故意这样欺负我的,对不对?”
“嗄?不……不……我……我没有啊!”憨直的阿克敦马上被她几句强词夺理的话说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差点跪下来求饶。“我是……是……”
“我说琥珀夫人,还说人家欺负你呢!明明就是你欺负人家嘛!”
达春蓦然自一旁冒了出来,笑咪咪的,眼神更是古怪,琥珀立刻瞪更多白眼给他看。
“刚刚就不见你的人影,现在又突然跑出来干什么?”
“迎接夫人凤驾呀!”达春挤眉弄眼地说。“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苏勒呢?”
“在处理猎物。”
“又有人送猎物回来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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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裙子被雪淋湿了,所以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后,琥珀便直接走向寝室,打算先换件裙再说。而达春则及时拉住正想离开的阿克敦,与自灶房里探出头来的格佛荷相对一笑,神秘兮兮的,下一刻便听到寝室里突然拉出一道又长又刺耳的尖叫,随后即见琥珀怒火冲天地冲出来咆哮。
“达春,我的寝室里头有个光屁股的男人,快去把他给宰了!”
达春失声爆笑。“不要,我还没动手就会先被他给宰了!”
琥珀甫始一楞,忽闻身后传来低沉的调侃。
“我才出门不到两个月,你就想勾结奸夫谋杀亲夫了吗?”
“耶?”琥珀愕然回首,只见上身依然赤裸,两手慵懒地撑在左右门框上俯视她的赫然正是她的纸老虎夫婿,不禁燥热上脸地咧开满嘴尴尬的笑。“哈哈,原来是嘉珲夫君,好……好久不见。”
“是啊!是好久不见,久到你都认不得我了。”嘉珲语气调侃地说。
“那怎能怪我?我只看见你的屁屁,那上面又没有写你的名字。”来不及表现一下她的腼腆害羞,琥珀冲口而出反驳,还指控,“两边都没有!下回你若是再碰上‘老爷子’,记得请它在你的屁屁上也抓个两道疤出来,最好是一边一道,这样我一定认得!”
逐渐低下来的笑声陡然又拔高了,嘉珲哭笑不得地瞪达春一眼,那家伙的嘴却咧得更开,笑得更大声给他看,他只好揽住琥珀的肩头回房里去,砰一声关上门,把笑声阻隔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