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一个月时间可以考虑,筹备婚礼也照样进行,两者不冲突,但相信我,你的答案最后只有一个。”
嫁给我。除了这个之外,全都不接受。
她脸上布满了红霞。
她咬咬牙,“我不是这里的人。”
“不管你从何处来,现在你人在这里就是我的人。”
“你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她的唇被他的食指压了下去。
“嘘!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话还没说完,别急。即使你来自遥远的未来,那也没关系,因为我不介意。”
“你知道了?”她惊讶的抬起头来,嘴唇张成O型,反而更加可爱迷人,仿佛邀人去采撷。
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发觉的……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只能属于我。”韩首琛的黑眸再次变得更深、更深,情不自禁的向前倾身……
“一个月后,你将成为我的妻。”覆住她的唇,宣示他志在必得的决心。
二十多年前
“琛儿,包袱收一收,我们要搬家了。”
“爹,为什么?”他们已搬家数十次,年纪小小的韩首琛实在不懂,为什么他们不能像隔壁的小章,一住就是数十年?为什么老是要东躲西藏,仿佛晃不得人似的?
“皇上派人要杀我们。”
“我们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我们?皇上不都是杀十恶不赦之人吗?我们既不杀人,又不放火,干么要杀我们?”
“有些人有难会同当,一旦坐上了皇位,有福却不能同享,猜忌心重、小气又没担当,当年韩家出生入死替刘家打天下,得到的却是百人尸骨,你说值不值?”愤慨之情火红的燃烧着,韩父一古脑儿将衣物全丢在包袱里。
韩首琛听爹咬牙切齿的说着,但他毕竟年纪小,怎么听就是听不懂,头摇得像博浪鼓,“我们是坏人吗?”这是他最在乎的一件事。
“不!我们不是坏人,当今皇上的家族才是坏人。别多说了,官兵已经发现我们住在这里,琛儿,赶快走。”
他被爹强劲的手紧抓着,步伐越来越急促,没命似的往前冲。身后犹如有洪水猛兽紧追着,他们一路上都没有停歇,他小小身子承受不住,胸口不住传来绞痛,像是给活生生拧了住,但他不敢喊停硬撑着,生怕一开口,气憋不住,身子会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夜晚是躲藏的好时机,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们脚下踩着枯叶的声响,风一刮,便成了碎屑四散飞舞。
树林中有间破败的房屋,在漆黑的夜晚,显得鬼影幢幢。
“那是间年久失修的破庙,琛儿你躲在这里,爹去把他们引开。”
“爹,不要走。”
韩父拍拍他的小手,安抚的说道:“琛儿,别怕,我们韩家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不要怕。”
“爹!不要出去。”他眼皮直跳,好似这将会是他见到爹的最后一面似的。恐惧袭上心头,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抓,小手攀上爹的手臂,说什么也不放开。
韩父当然知道此去凶多吉少,谁叫他在客栈酒一喝,话就多了起来,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他的儿子拖下水。
“琛儿乖!守在这里不要乱跑,等爹回来。”走到外面后,他踌躇一下,又折回来,拿出一条锦帕,若不是这一次情况太紧急,他说什么也不肯让儿子知道这条锦帕。
“若你等很久很久,爹都没回来,不要找爹,拿着这条锦帕到塞外去找你娘,她会照顾你的。”
“娘不是死了?”他双眼闪烁着天真的目光,怀疑的问道。
“爹骗你的,你到塞外,娘会告诉你一切事情。”他再三叮咛,“琛儿,待在这别乱跑,千万别乱跑。爹去去就来,别怕。”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要赶快支开他们,免得他们发现琛儿在这里。
韩首琛独自在破庙枯等,连动都不敢动,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饥肠辘辘的他还是不敢动,唯恐爹回来看到会生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唯一陪伴着他的,是从桌缝中瞧见的案上菩萨。
那抹慈悲的笑容,熨平了他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地在他小小心灵扎了根,灌溉着莫名的情感,足以让他忘记此时身心的恐惧。
爱慕悄悄冒出芽来,他将菩萨的容颜深印在脑海中。
直到天色已亮,他才猛然发觉爹一夜未归,拖着饥饿的身体,他左躲右藏的打听,才知爹昨日已被官兵当场刺死。
刹那间,原本天真的表情换成阴冷,双眸慢慢流露出腥红的恨意,他一瞬间化成了厉鬼,让人不寒而栗。
他要报仇,绝对要报仇。
小小脸庞浮现成人才有的坚毅,短短一天之内,他长大了。
此时雨下了起来,仿佛上天做见证似的下得极大,几乎滂沱。
也正是从那天起,他开始了收集陶瓷的嗜好,没有一日停过。
第七章
翌日。
在阳光照耀下,远方的层峦叠翠像似沾了层金葱粉,闪闪发光,深蓝色的天空中静静躺着几朵白云,凉风徐徐吹舞,仿佛要将一锅刚炒出来的、热腾腾的面吹凉似的,顿时令人感觉清快无比。
距渤海王府一里路之外,有间小小的竹屋,不若大宅院的离梁画栋、琼楼玉宇,有的只是轻轻淡淡、简雅大方的布置。
“福伯,我回来了。”
一身沉香水色衣裳的穆咏慈如蝴蝶般飞舞着进了屋子,掀开屋内竹帘,没人,再跑到后院,也不见人影。
奇怪!福伯去哪儿了?
她一脸忧色。生病的人怎么可以乱跑?难道他担心她一夜未归,抱着病弱身躯跑去渤海王府找她?
不行,她飞快地跑了出去,却撞上一堵肉墙。
“才刚刚分离,就这么急着想回到我身边啊。”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戏谑味道。
穆咏慈小脸乍红,不知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他的调侃,但无论如何,好在有面纱掩饰她的困窘。
她解释道:“福伯不在,你认为他会不会到渤海王府找我?”
韩首琛牵住她的小手,柔细如绵的春葱玉指让他心口泛出暖意,“若是这样,我们更该在这里等他,免得跑来跑去,反而容易错过彼此。”
以逸代劳才是上上之策。
“可是福伯生病……”
“相信福伯吧!活了那么大岁数,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他会有分寸的。更何况他会跑出去,一定是身体无大碍,才能出门,你现在急也没用,倒不如帮你未来的相公捶捶背还实在一点。”
说完就拿起她鼻上那副怪异的眼镜,揽抱她的身躯,汲取她特有的馨香。“你好坏喔,说话老是不认真,又爱欺负人。”小拳头如落雨般打在他的肩头,像小女儿撒娇似的。
“不对,捶在后面,不是前面,啊唷,轻一点,伤了你的手我会心疼的。”轻佻语气显示他现在心情非常乐。
这小人儿就是能够轻易挑动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一面,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轻松与自在。
他挖到了宝,跟他契合的宝,他这辈子说什么也不放她走。即便她要回到未来,他也会眼她一起去;即便因此毁了他百年大业根基,也不后悔。
穆咏慈啧了一声,“不正经。”
韩首琛在她的耳畔轻呼着气,“慈儿,你还要我等多久?我要你,我们明天回堡里就成亲好了,等一个月对我来讲实在是折磨。”
他要她拓上他的印记,让天地鬼神都知道她是属于他的,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