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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他狂舞着手臂想将朱鹰甩开,但鹰爪强劲,所以他始终不得法。

  “它喜欢你,师弟。”大僧侣笑说。

  “它喜欢我?”小僧侣与双锐利的鹰眼互瞅。

  “对,你就那样让它先歇着吧。”大僧侣笑出声音来,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并对羽衣说:“贫僧……或许能帮得上你们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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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怎么帮?那僧人并没有直接点明。就这样,两名僧人与羽衣搭着同一辆马车,往兰州而去。

  平静地过了一天一夜,日暮时分,朱鹰突地叫了一声,扰及了正闭目养神的僧人。

  睁开眼,大僧侣先是望向马车外,说:“战场远了。”

  “战场?”闻声,羽衣一天一夜皆处于仿徨状态的思绪,这才平定下来,原本她还困惑于大僧侣的态度,但此刻……

  外头,血腥味确实已经淡去,但那数百上千年积聚而成的古老腥膻,却不是凡胎肉眼所以嗅得、见得的,而这名僧人竟然感受得到!

  “来,到木箱上头来。”大僧侣探出手臂,叫唤着歇在小僧侣肩上的朱鹰。

  小僧侣抖了下肩头,朱鹰也就自他肩下跃至大僧侣身旁的一只木箱上。大僧侣探手抚住朱鹰坚实的前胸,半晌才问:“在这里吗?只要拿掉就成了吗?”

  “嘎……”许是触着它的伤处,朱鹰痛苦地张喙喘气。

  “请问,他怎么了?”羽衣见状十他担心。

  “没关系,只是有一截箭镞留在它体内,它无法自行取出。”指尖穿过朱鹰的羽绒,轻按在疑似为箭身断裂的地方,“师弟,你能以内力帮他逼出体内的箭头吗?”

  师弟从小习武,学习的方向与他不同,现在刚巧派上用场。

  “箭头?在哪里?”

  “在我手按住的地方。”

  “喔,好,我试试看。”小僧侣左掌一张便掐住了朱鹰的肩胛,等大僧侣点住伤处的手一移开,他左掌的五指就捏合成杓状,掌心对住鹰胸。

  “去!”霍然间,他左掌前推,一道内劲自掌心送出,同时间,一截带有淡红血色的箭镞亦由鹰的背部飞速窜出,并落向车棚,发出铿然声响。

  箭镞逼出来了,朱鹰的双翅立即猛然狂震,激动的模样,似是想要一飞冲天。

  “黔夜,慢点!”羽衣想阻止,但它仍旧跃上了车子尾部的棚栏,昂首往飞霞满布的天际观望。

  也许仍有些许顾虑,顷刻,它又回过头看着车内的三人。

  “去吧。”大僧侣朝它绽出一笑。

  “但是他才刚逼出箭镞,连恢复原貌的气力都没有,这样是不是太急了?黔夜……过来。”羽衣将手臂伸出,但朱鹰并未如她所愿,跃回她的手臂上。“黔夜?”

  “时间不多了,那个他爱着的人,时日已无多,所以让他去吧。”大僧侣半跪了起来,看着羽衣。

  “时间不多,是指……”羽衣脑海里乍时浮现一张苍白容颜,莫名地,她的心也跟着一阵椎疼,那种感觉,就和地决定离开郎兵和宝驹的时候相同。

  此刻,这两个原本不信任爱甚至唾弃俗情的飞天一族,虽然有着沟通上的困难,却不经言语和心音,就彻底了解了彼此的想法。

  爱,原来有着这种无疆界的感动力量,就连冻结了百千年的寒冰,都要为之融解呀!羽衣眼睫湿润了起来。

  “去吧。”羽衣对着朱鹰说着。

  朱鹰也不再迟疑,它俯低身子,双翅一震,转瞬间便往宽阔的天边飞去。

  当朱色的身影融进了赤红的霞光中时,车上三人各自激荡着的心,也才暗暗平静下来。

  坐回原位,羽衣沉默无语,然而她百结的思绪,却毫无隐蔽地映在僧人的眼帘上。

  “施主仍有心事?”大僧侣问,见羽衣不语,他又接着道:“是在兰州吧?兰州有您挂心的人,贫僧想,他们应该也正等着您回去。”

  她挂心的人……等着她?

  她选择离去时,就等于背叛了三人的情谊,他们还会原谅她吗?还会等着她吗?

  看着大僧侣温煦的面容,羽衣虽然稍微释然,但事情未到最后,她仍是无法放下不安的心情。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对她太重要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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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怀着忐忑的心,羽衣回到了兰州,只是来到旅店门前,她的脚步却迟疑了。

  “进去吧,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站在羽衣身后的大僧侣催促着。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那两名僧人帮过羽衣,对她的态度也极为和善,所以在行程中,她便也不忌讳地提到兰州的郎兵和宝驹。在她不安的时候,都是他们给她鼓励的。

  羽衣看了下大僧侣,深深吸了口气,正想举步进入店内,后头却有人惊嚷:“羽衣姑娘你回来了?”

  回头一看,原来是鞋贩子。

  “嗯,我回来了。”除了郎兵和宝驹,对其他人而言,她应该算是忽然消失的,所以他一脸的愕然,她并不觉得奇怪。

  鞋贩子走近她说:“我还以为你大概会很久之后才回来,因为郎兄弟说你回东北家乡省亲去了,嗯……可是姑娘的家乡在东北,怎么才不到几天就回来了?”

  东北省亲?原来郎兵替她编派了理由,好让她的离去不显得过于突兀。

  “因为我到了半途人不舒服,而且离回乡还有一大段路,所以就决定临时折回了,那么……我先进去了。”

  羽衣顺势答了几句,而后转身欲进旅店。

  “羽衣姑娘!”鞋贩子又嚷了一声,使得即将进门的三个人全都盯着他,这一盯,却让他支吾起来。“呃……我要说什么居然给忘了,你……进去是要找郎兄弟吗?”

  不找他找谁?羽衣觉得有异,于是折回来想问鞋贩,不过话还没说呢,就听见又有人大叫。

  “喂!死老鬼!你有没有看到宝驹那小子?今天早上我起来就没瞧见他,如果他跟去就完了!”

  从店内急奔而出的是旅店老板,他擦着满额的大汗,一瞧见羽衣,原本就灰土的脸色,霎时又变得更糟了。

  “姑……姑姑姑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他口吃道。

  “宝驹怎么了?”他们的举止实在怪异,羽衣肯定一定有事发生。

  “宝驹……宝驹他吵着要跟店里的车出去,我怕他跟丢了。”

  “那郎兵呢?”

  “郎兄弟……呃,郎兄弟他……”

  “没撒谎的本事就闭嘴滚一边去,支支吾吾的,看得人心烦!”小僧侣将刀甩到身前,一脸不耐地说。

  这一喝,当场的气氛就僵了起来,旅店老板和鞋贩子两人对望一眼,最后憋不住,才决定吐实。

  “宝驹……他大概追郎兄弟去了。”旅店老板说。

  “为什么他要追郎兵?郎兵去哪里了?”

  “郎兄弟他……他上了战场了。”一旁的鞋贩子接上话,他眉头紧皱,牙关更咬得极紧,“这阵子前方吃紧,西夏军眼看就要打到兰州来,军里头又缺人,所以对兰州下了召令,只可家里的男人还能走、还能跑,能够拿刀骑马,四肢健全,一户都得出一男。”

  “但是郎兵他……”莫非有人发现了他的军籍未除?

  “他……他是拿着我的诏令替我人营去的。”都是他一家老小哭天抢地拉着他的样子被郎兵瞧见,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是郎兵代替他人营。“姑娘,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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