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希梅回答,“‘秦’字太重,压‘日’无光。”并提议,“辞掉‘秦’,日日照耀。”
他言下之意,自己怎么不懂,但是大金与宋国之间,遗赖秦相奔走,万一辞掉他,惹得大金国不快,那自己的皇上宝座……
最快恐怕也要等到国家兵马养足、战力雄厚才可以解决掉他,现在只要不太过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谢希梅略闪失望的表情,没逃过穆咏喜的眼。
“皇上,小女子有几句话要说。”不在乎宋代女子不能在男子讨论事情时插话的规定,她执意要跟丈夫站在同一条船上,不愿意只当一名啥事都不能做的小女人。
“说吧!”宋高宗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要不是看在她之前好心送钱囊这件事,这女子光是抛头露面、佯装男性、不缠足、千预国事,这几条恶状就足以发配边疆为妓,哪能像现在还有福份跟天下的君主说话。
穆咏喜瞧着宋高宗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自忖,南宋会玩完不是没有原因的。但为了与谢希梅在宋代白首偕老,即便不喜欢这皇帝的态度,她也强抑心中不快地说道:“小女子请求皇上答应不杀一个人,作为答谢当初赠钱囊之恩。”
“什么人?”宋高宗不禁鄙夷着,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没有人例外。他嘲讽的说:“你犯的错还不至于死罪,不用急着索取免死金牌。”
穆咏喜为之气结,要不是夫婿是大宋子民,她根本不想跟这位目光短浅、器量狭小的昏君说话。
“皇上请放心,绝不是民女。”
“是谁?”
“岳飞。”回答简短。只要不杀他,宋代或许可以延续几年的国运。
谢希梅深邃的眸中闪亮异常。他知道她要挽救什么,不禁对她力挽狂澜的气魄,和与他同舟共济的情意生起一份感动。
宋高宗紧蹙眉头。“朕不认识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他?”
“现在不认识,不代表以后不认识,民女只要皇上一句承诺而已。”既然拉不下秦桧,保全岳飞的命也算是另一条蹊径。
“只要不通敌叛国、危害社稷,朕就不会杀他。”他自认为这已经是最大的恩惠。
“皇上,能不能……”
宋高宗一开口就阻断她的话,“这是朕的底限。”
这个昏君……穆咏喜内心骂得半死。你以后就是这条罪名来看待他的,看来未来的岁月还是不能平静。
“还不叩恩,退下。”
不想再跟这人多说一句话,穆咏喜马上拜谢。“谢皇上恩典。”
两人退出房间时,谢希梅开门见山的问:“南宋国运还有多久?”他可以算未来事,但顶多也只是五十年光景,再多就无法算准。
“若没记错的话,一百三十年。”穆咏喜思索半晌才说道。只是这一世纪的时间里,宋代内忧外患,战祸连年,到了元代百姓的生活更惨。
她不喜欢看到战争,那种毫无人性、贫瘠、丑恶全交杂混在一起的环境,她怕自己没有勇气活下去。
“你不喜欢以后的日子。”谢希梅说出她的心情。
“你在,我就喜欢。”穆咏喜避重就轻的答道。
她的心思全收进他深幽如潭的眸子里,低垂的黑瞳凝视着她。
“放心,没事的。”这是个预言,他有信心跟她白头偕老,即便世道荒乱,也没问题。
第十章
垂暮晚风,带着砭骨刺肤的寒意,将天边一轮落日冻得满脸通红,在西天泛起一片浓炽的暮霭。
宋高宗前脚刚离去,偌大的秦府气氛立时变得诡异,下人躲在房里不敢出来,而正厅亮如白昼,亮得令人心惊胆寒。
只因里头上演着倒行逆施的罪行。
“放开她!”谢希梅石破天惊暴叱着,震得屋顶落下片片尘埃,不用细想就知道他的怒火有多么的大。
“放开也行。”回答的声音有异常的甜腻,“只要将‘爱的真谛’调配秘方交出来,她就会毫发无伤的回到你身边。”
穆咏喜听到“爱的真谛”这四字,简直不敢相信,双眼瞠得偌大,黑眸冒起大大的问号,直视着谢希梅。
他早知道有“爱的真谛”这东西,为什么骗她?为什么?
接到抱怨不满的质问眼光,他眸底闪过一丝抱歉,将全部精力放在野心炽烈的秦晓兰身上。
“皇上已走,你还不死心。”觑见纤颈架上亮晃晃的刀子,谢希悔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厉声低吼。
明知道咏喜尚有一个劫数还没过,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送皇上起程,将她放在这个女魔头的势力范围内,他为自己这片刻的疏忽而强烈自责。
“若不是你暗中搞鬼,现在皇上就是我的人了。”秦晓兰不得不对他的神通广大,早先布局燃起一股恼羞成怒。
只差一步,就差那一步!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这女人脸皮之厚,超过他的想像。
连番挫败丝毫不能打击她的野心,这强大的行动力就是他最大的失算。
“我相信事在人为。”皇上回去又怎样?对她印象变坏也没关系,只要没死,她永远有机会改变任何结果。
而要改变这结果,首先要将药方夺到手,只要喝下“爱的真谛”,皇上对她任何恶劣的印象必然消失不见,还会对她痴迷到死。
“我需要你的秘方,好实现我的理想。”秦晓兰笑了,笑中流露出一股邪气。
“其实你拿到也没用,因为你的命格已经破掉。”谢希梅决定吐实,把她最后的希望全部打碎。
“此话怎讲?”闻言,秦晓兰心脏漏跳半拍,血压急促窜高,直觉她的计划有如轻舟过海,一个不注意,就全部打翻。
“虽然你已经找到愿意为你牺牲的男子,但顶多只能局限两人有鱼水之欢,若有其他人跟你有过肌肤之亲,此爱就变得混浊,无法成为施药者。”他的双眼紧盯着那把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凶器,惟恐她真伤了穆咏喜。
“什么?!”她的表情布满不信与心碎。
谢希梅趁着她发愣的当头,纵身一跃,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以天外飞仙之势将穆咏喜夺了回来。
只见他张臂狠狠、用力的抱住她,仿佛怕她平空消失似的。
发现自己中计,秦晓兰怒火狂烧,有如发疯的母狮子,狂啸道:“该死的家伙,竟用卑鄙手段说谎骗人。”怒气扭曲原本漂亮的脸蛋,看下出大家闺秀应有的优雅。才一失察筹码就被夺去,她不甘心。
“手段是有的,但我所说的话是实情。这药方首要条件就是两情相悦的情侣、夫妻,而不是一位动不动就勾引男人上床的淫妇。只要跟两位以上男子享受鱼水之欢,这人就丧失‘爱的真谛’资格。”
一向好脾气的谢希梅,也不禁怒极,所说的话毫不留一丝余地。
谁叫她将刀子架在他心爱女子的颈子,勾出他个性的阴暗面。
“你骗人!”她不相信自己处心积虑的安排,换来却是一场空!
“信不信由你。”觑到穆咏喜颈上沁出微微血迹,虽无大碍,但令他脸色更阴沉,所说的话也更下留情。
“我不知道你的消息从何而来,但我可以告诉你,你被骗了。不管男女,只要不贞就不能做‘爱的真谛’,若执意要做,其药汁也只能成为一般春药,时间一过就失效,没办法令人痴迷至死心场地的地步。”话说得更绝、更毒,眼神如万把冰刃狠狠往她身上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