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你若不表明来意,休怪陆某无礼!”陆东堂说罢,提剑便迎向那黑衣人。
几回合下来,陆东堂并无法占到上风,而黑衣人似乎也没有伤人之意。
过了一会儿,陆东堂渐觉不敌,一个闪神,他的剑竟被黑衣人拨得飞射而出。
趁陆东堂心慌之际,黑衣人飞身欺近花轿。
“不准你动我恩人之女!”陆东堂焦急地大喝。
而黑衣人仿若未闻地一剑挑起轿帘,定睛看着轿内早已掀起头盖的水脉。
水脉怔望着突然掀帘的黑衣人,脸上不惊不悸,只有一丝微微的好奇。
迎上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她心上莫名地一震。那是双很迷人的眼睛,自信而充满霸气。
忽然,她的胸口狂震了起来,而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那对眼睛就像是两口深潭般,直将她的心、她的灵魂全吸了进去。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好像全身力量都快被吞噬掉的感觉。
她不想接受父亲这种安排,她不想接受这种既定的命运,她……她要向世俗的一切挑战。而这个不明来历的黑衣人,也许就是她的一个“契机”!
“带……带我走。”蓦然间,她听见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他微微一愣,迟疑地伸出手来轻抚她的脸颊。
刹那间,她觉得被他所抚摸的地方一阵热烫,然后心跳也跟若狂乱起来。
她怔怔地与他相望,而他也以一种奇异的眼神回望箸她。
“大胆!”陆东堂飞身向前,提剑直取黑衣人。
黑衣人抽回了手,眉眼间似笑又非笑。他纵身一跃,刹那间便消失在高耸参天的树梢上。
陆东堂紧张地跑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失神地说。
蓦地,她发现到一件事,就在那黑衣人一跃而去的同时,她的心也被他给带走了。
“门主。”陆东堂的随扈迅速地走近,“不知道这黑衣人的目的是什么?”
“唔……”他沉吟片刻,“他掀花轿似乎只为了看看里面坐着什么人,也许……是认错人了。”
和黑衣人交手之后,他发现黑衣人并没有恶意及杀机,而且他使剑的招式十分奇怪,不像是一般的剑式。怪了,这人究竟是谁?他想看的又是什么?
“该不会是在这一带横行的山贼、盗匪吧?”那随扈又提出疑问。
陆东堂沉吟半晌,“不像。”要是山贼盗匪有这样的本事,那可真是世道险恶呀!“总之这趟路,大家都要小心一点。”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轿里坐着的不只是恩人的女儿,还是他未来的儿媳妇,他还是小心为上。
* * *
黑衣人飞出林子,但并未即刻离去,只是远远地望着花轿渐行渐远……
摘去头巾,他露出了一张性格的俊脸。风吹拂着他散开的黑发,更添他豪迈不羁、桀骜不驯的迷人风采。
“哼。”他撇唇一笑,有点高深莫测。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让他看起来有些骄傲,他的唇片丰润而饱满,勾起一边唇角时带着几分邪气及英气,是个十足的俊挺男子。
“宋水脉……”他喃喃自语。
这拦轿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东堂那行踪飘忽的独子陆镇淮。
他从塞外回来经过此地,听说云霞山居的宋家正在为女儿招亲;他闲来无事,正打算要上山瞧个究竟,顺便也拜访当年的救命恩人,没想到才到山门就听见宋家大小姐已许配给藏剑门少主之事。
他父亲径自帮他决定婚事,也不问问他的意见,就随随便便地替他觅了一个媳妇儿,这真是太教他震惊了。
他天性喜爱自由,又习惯云游四海,岂有让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套牢他之理?
再说,宋家是陆家的恩人,他实在很担心父亲会为了报恩,而委屈地娶回一个不知哪里有缺陷的女人回来。
为了先一探究竟,他乔装拦轿,甚至改换兵器,就是想“先睹为快”。他打定了主意,要是这宋家大小姐差强人意,他是打死都不会回藏剑门“自投罗网”的。
不过这惊鸿一瞥,他却让宋家大小姐那沉鱼落雁般的姿色所震慑住。
她有一张白净的鹅蛋脸,弯弯的秀眉看起来很有脾气,小巧的鼻子让她不觉小了几岁,还有那晶晶亮亮的大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的……最引人遐思的是,她那张樱桃般的小口掀动着,仿佛在期待着谁一样……
真是个标致的姑娘家,那姣美的样貌比起醉心楼的花魁——月影姑娘,可是一点也不逊色。
带我走……
她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种话?莫非她坐上花轿是情非得已?什么样的女人会对一个陌生人提出这种要求呢?好奇怪、好不可思议的女人!
这一刻,她的特别引起了他心底强烈的好奇及探索的渴望。
他不是个能被拴住的男人,但这一回,他却觉得自己也许还挺适合安定的。
此刻,他只想赶紧回藏剑门去等着花轿上门。
想着,他纵身跳入林中,然后以他傲人的轻功在林中疾行……
第二章
十几日的路程,花轿终于回到了藏剑门。
一下花轿,水脉就被眼前这气派宏伟的大宅给震慑住;她原本以为藏剑门不过是个江湖上的小门小派,没想到其建筑之雄伟,根本已赛过云霞山居。
中门一开,入目的就是几可乱真的庭园造景,奇石飞泉,好不壮丽。
虽说藏剑门位于城中,却有着一种超脱世俗的清静,丝毫不见一丁点的尘嚣味儿。
“水脉小姐,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你要什么都尽管吩咐底下的人。”陆东堂依然未改口。
“陆叔叔,”她凝望着陆东堂,“别再叫我水脉小姐了,您喊我一声水脉就行了。”
陆东堂释然一笑,“好、好……”他一直不敢直接喊她的名字,就是怕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调适得很好。
“门主,”几名护院驱前迎接陆东堂及水脉,“路上辛苦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陆东堂的心情显得相当高亢。“快找几名利落一点的丫头来服侍水脉小姐,听见了吗?”
“属下马上去。”护院恭谨答道。“对了……”说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事,“少主回来了。”
陆东堂一怔,“镇淮回来了?”这可真是稀奇,他从没见过他在捎完信后,这么快的时间里就返回藏剑门的。莫非……这只倦鸟终于想回家了?
不过这真是太好了,既然他已经回来,那么这桩婚事就可以早办早了。
“他人呢?”他急忙问道。
“少主他又出去了。”护院面有难色地说。
他髯眉一揪,“又出去?去哪里了!?”这浑小子真是一刻都坐不住!
护院觑了水脉一记,嗫嚅道:“少主他……他到……”
“怎么吞吞吐吐的?”陆东堂脸上一沉。
“是醉心楼……”护院的声音已经尽量压低了,但醉心楼三个字还是传进了水脉的耳朵里。
醉心楼?听起来是挺典雅的,不过看那护院吞吞吐吐的,想必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好呀!这陆镇淮要真是个不长进的纨绔子弟,看她不立刻跷回家才有鬼!
陆东堂眉梢一挑,想发怒却又因为水脉在旁而隐忍下来。“去把他找回来。”他沉声命令着。
“是!”那护院应声,旋身就往大门口跑。
陆东堂的脸上明显地不悦,和刚才相较实在是天差地别。他毕竟是武官出身,什么都藏不住,什么都往脸上搁。“陆叔叔,您没事吧?”水脉瞅着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