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错了?”身在绿林的他在观念上踪武林正派的她有些出入。
在他的认定里,穆玉峰根本不该因为上一代的恩情,而帮助朱禧这样的人,那是“愚义”。
“你还不够格批判我爹!”她非常不客气地道。
“为什么?”他冷笑一记,“因为我是绿林出身?”
她生长在穆家那样的环境里,脑子里全是一些所谓武林正派的思想,对他这种绿林出身的人果然是有点意见。
她眉心皱,沉默地望着他。
她没有因为他是绿林出身而轻视他,她只是不想听到他批评她父亲。
“我告诉你,”他也老实不客气地道,“你爹根本是助纣为虐、枉称英雄。”
希敏一听,当下又是火光。
什么助纣为虐?她爹才不是那种人,为了这件事,她爹也是犹豫了许久、挣扎了许久。
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恨朱禧是他的事,为什么连她爹也一并扯进去?强抢他心上人的又不是她爹!再说,没保住自己的女人是他的疏忽,怪得了谁?
“我不准你那么说我爹!”她气不过,一拳挥了过去。
梵辛抓住她,重重地将她摔回床上。“你跟你爹都是蠢货!”
“你说什么?!”她霍地扑向他,“你这个浑帐东西,不准你污辱我爹!”
他攫住她的手腕,坚决地道:“我就是要那么说,就算当着穆玉峰的面,我也要那么说!”
“你……”她瞪着他,愠恼而不经思考地道:“你凭什么?像你这种靠杀人谋生的人,凭什么评判我爹?!”
梵辛当然听出她话中那不屑轻忽的语意,穆家是名门正派,是武林正道,而他……他只是个出身绿林的杀人器具,这就是她想说的!
“在你眼中,像我这种绿林杀手是比朱安邦那种浑帐还不如的?”他眼底有一道冷然的寒光,笔直地射向了她。
她一震,一股没来由的恐惧油然而生。但是她不想示弱,尤其是在他面前。
因为不够坦白、因为要强、因为赌一口气,她说了反话,彻底的反话。“ 在我心里,你跟朱安邦没什么两样!”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希敏陡地,惊愕地瞪大了眼。
“别拿我跟他相比,你知道我跟他不同!”要是他跟朱安邦是同一种人,昨晚他会要了她。
当他强忍着欲望没占她便宜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跟朱安邦的迥异。
“梵辛,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她明明心里恐慌不安,明明不想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可是为了争面子,她什么都说了,“不管你梵家在江湖上有多声名远播,绿林就是绿林!”
听见她这些话,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打晕她,教她不能再放肆。
绿林又怎样?虽然他干的是杀人买卖,但他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至有少没违背良心,可她穆家呢?
说什么道义、说什么恩情,为了那种愚蠢的理由,而保护着像朱禧父子这种败类的他们算是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他欺近她,幽深的黑眸定定地凝望着她不安的眼底,
“不管我再好,出身绿林的我跟朱安邦还是没什么差别?”
她一怔。
她说不出口,深深的知道他跟朱安邦的不同,至少他们两人在她心里的地位就不同。
她在乎他,她从没有像在乎他一样地在乎过任何人。但……她不说,也说不出口。因为只要她承认了他的不同,就等于承认她输了。
他将她的沉默及挣扎当成默认,当成不屑,于是……他恨恨地摔开了
“你走!”他冷绝地道,“当我多管闲事,当我不自量力!”
觑见他眼底那抹受伤、无奈的情绪,希敏突然一阵揪心。他是认真的?他因为她所说的话而觉得懊恼难过?他在乎什么?介意什么?他心里应该有个比她还重要的女人,不是吗?
“梵辛,”她不自觉地喊了他的名字,“你……你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如果他心里悬念着那位方姑娘 ,那么他对她所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想知道,她也应该知道。
梵辛冷哼一记,绝情而冷漠地道:“你在乎什么?”他在她心里既然是不足为道的,她又何必在意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她碍口地说不出话来。
“你别忘了我出身绿林,”他冷绝地打断了她,故作漠然状,“像我这种男人什么女人没碰过,我逗你的话,你想能当真吗?我只是觉得新鲜、觉得新奇,你懂了没?”
她陡地震惊而气愤地瞪着他。
他说的都是假话?,他……他只是在逗她、只是……不知怎地,她突然觉得心好酸,眼眶一热,那受伤且失望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不,她不能哭,绝不能在他面前哭!她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是她天真,是她自己因为动心而变傻了,她早该知道像他这种男人是信不得的,当他一边想着一个女人又来招惹她的时候,她就该知道他信不得。
她好恨,她居然差点儿当真了,居然差点儿相信了他眼底的怅然失落是因为她!
睇见她眼底的莹莹泪光,他心头一震。像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会哭,可她眼里的泪又是什么?
气他批判了她父亲,还是气她总是打不过他、斗不过他?哼,总不是因为他说他只是逗她吧?
她不在乎他,在她心里,他连个屁都不是!她不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泪眼汪汪。
“还不走?”他虬起浓眉,漠然地道。
希敏恶狠狠地瞪着他,“我会走,你不用赶我。”她跳下床,倔强却又伤心地夺门而去。
梵辛没有栏她,也没有理由拦她,虽然在那一瞬,他是真的想拉住她。但他没那么做,只是眼睁睁地任由她离开。
他拦什么?又凭什么拦?他跟她什么都不是,而且在她眼里,他甚至只是个不配谈她父亲的邪魔歪道、是个跟朱安邦同等级的货色。
“哼!”他低哼一记,懊恼地朝床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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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敏从梵辛那儿离开后,立即回到了朱府。
进门,只见府中重兵镇守,气氛凝重。
朱家父子俩都在堂上,神情冷漠而气愤地瞪着她。
“拿下!”朱禧突然下命。
“朱老爷?”她一征,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穆希敏,你好大的胆子!”朱安邦在一旁接腔,大言不惭地指控她,“你居然敢勾结乱党打伤我?”
她陡地,气恨地瞪着他。说她勾结乱党?她还没骂他低级下流地用药迷昏她呢!
“你假意保护我跟我爹,而住进府中,为的就是里应外合地谋害我们父子俩。”朱安邦因怕东窗事发惹朱禧不悦,因此在朱禧面前搬弄是非说是他发现了她的诡计,而她伙同同党打伤了他。
朱禧是个猪脑袋,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而这也是他在府中布署重兵的原因。
此际,希敏已知道了朱安邦的诡计,这招就叫“恶人先告状”。
“朱老爷……”她想向朱禧解释,但朱安邦却打断了她。
“来人,拿下!”他一声命下,府中重兵立刻集结并向她发动攻击。
希敏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向朱禧解释,只能即刻反击。虽说她坦荡荡,自可理直气壮地束手就擒,然后再向朱禧解释。可是她不想那样,因为她什么都没做。
手无寸铁,她只能赤手空拳地对抗手持利刃的官兵。
事实上,这些官兵的功夫平平,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但由于他们人数众多,而她体内又残留余毒,一打起来时实在是分外吃力。要不是她平时勤于练武,恐怕三两下就落入官兵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