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所谓的“其他人”,他撇着唇正要问个清楚明白,倒有人跳出来自首了。好得很啊!
“蜜卡……”谭星亚讷讷唤着。
染成红色的卷卷发,圆圆脸蛋,圆圆的鼻头和嘴巴,再搭上一双圆亮的黑眼珠,这个叫作“蜜卡”、穿着吊带裤的少女,看起来活力十足,笑容好闪。
“哇啊啊~~星亚姊,这位先生好帅啊!喔~~买~~尬!比布莱德彼特还帅,和乔治克鲁尼有得拚耶!是你男朋友吗?”一靠近,小女生立刻被酷男人神秘的气质吸引,忘记自己几秒钟前在“哀”哪一条?
谭星亚瞬间被问得哑口无言,颊畔晕红,特别是钟爵竟然把目光扫向她,叼烟的嘴角还若有似无地往上勾动,仿佛也在等她答覆。
现在是怎样?
要她说什么啊?
“他是我……朋友。”支支吾吾的,杏眸还很不争气地避开那双棕眼。“男朋友”听起来太梦幻,她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只好模糊带过。
咦咦?哇啊!帅哥的脸色怎么臭黑起来啦?
呵~~很值得研究喔!
蜜卡晃着满头俏皮红发,笑容可掬。
“朋友吗?嘿嘿嘿,既然是星亚姊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朋友喽!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来、朋友去的,多亲近、亲近那是一定要滴呀!来来来,请容敝人自我介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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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休息站是去年新开的,听说背后有个华侨大老板喔,不过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很难被我们这种小人物堵到啦!后来残障协会和大老板谈妥了,把完成的作品摆在这里卖,虽然只是一个小角落,但租金也很高的。不过那位华侨大老板还算有良心,我听残障协会派来这边看场子的阮主任说,华侨大老板有的是钱,所以很有义气地腾出场地,不收他们租金呢!”自言自语得很开心呢!既然开心,那就继续下去喽!
“真要说啊,我们‘天主之家’也是弱势团体,要是那位大老板也完全不收我们小书店和糕饼摊的租金,不知有多好呢!唔……虽然我们的租金已经折扣再折扣了,但那也是钱啊!哼哼哼,就不要让我遇到他大老板本尊,要是能跟他说上话,我一定……嗯……一定……嘿嘿嘿,抱着他的裤管苦苦哀求,求到他怕为止!”说完,那张圆润唇瓣还自嘲地哈哈大笑。
“哎呀,都是我在说,你怎么一句话也不回啊?这样很闷耶!英语会话就是要一来一往才会进步神速啊!你让我练习一下是会少块肉啊?喂,我讲了这么多,身家底细都介绍得清清楚楚了,还把我生死与共的‘小绵羊’借你乱摸,你这人怎么回事?不要以为长得帅就可以翘屁股,连个名字都不回报一下喔!很不够意思耶,朋友不是这样当的啦!”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就算有满肚子的疑惑、满肚子的不爽,但在听到自己濒临绝境的“小绵羊”很有元气地发出吼叫后,蜜卡不禁怔住,麦色小脸兴奋得泛开薄红。
蓦地,她扑去抱住男人的臂膀,用力摇晃。
“你救活它了、你救活它了!你……你你你真神啊!噢,上帝!昨晚的祈祷灵验了!噢,我亲爱的上帝!噢~~”
他当然神。
这种胡乱拼装出来的机车,他随便一看就可以抓出一堆问题,能不神吗?
钟爵很不给面子地摆脱掉拽住他臂膀的小手。双掌又跟今早沾了机油一样脏兮兮的了,因没有抹布可以擦,他随手抓起一把泥土揉搓几下,跟着在随处生长的小草堆上乱拭,勉强把油污弄掉。
他想,除了心理变态外,他还有很严重的强迫症。
只要看到有摩托车“生病”了,即便是那种糟到该废弃的破铁,他就是会克制不住自己,硬要找出哪里出了毛病,然后竭尽所能地去“治”好,就算临时没办法“好”得太健全,至少也要起死回生、弥留再弥留,让机车再“机车”下去。
他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内心嘲弄自己,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那个叫作“蜜卡”的女孩。
女孩对他甩开臂膀的排斥动作没什么特别感觉,全副心神都转移到噗噗吼叫的“小绵羊”身上,见到爱车起死回生,她又叫又跳的,圆圆小脸激动得不得了,眼眶还湿润湿润的,感动得都快流泪了。
这一切似乎也挺怪的。
钟爵心中那抹嘲弄越演越烈,渐渐扩散到嘴角,惹得他露出讪笑。
他坚持要等那个小女人,反正回到这个东南亚的城市来,他的重心便再简单不过,就只有她,其他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之后,她赶着进那栋大铁屋授课,离开时,那双清亮眸子仍有意无意地回避他,让他肚子无端端挨了一拳似的,想回敬还挑不到对手。
她在别扭什么?
还是闹别扭的人……其实是他?
朋友?
男朋友?
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影响?
他与她之间盘根错节、动静相倚,不是简单的“男朋友”、“女朋友”就能一言以蔽之的。
他不爽,只是因为她……她言词闪烁?说话不够痛快?刻意把他泡沫化?
好吧……他得承认,其实他搞不太清楚自己在郁闷什么。
一张因太过感恩兼兴奋而刷得红通通的小脸猛地晃到他面前来,乐呵呵、讨好地说:“你好厉害,你对摩托车很有一套是不是?我看你只是对‘小绵羊’东摸摸、西摸摸而已,它就咩咩叫了,你教我几招好不好?”这样比较保险,以后若“小绵羊”生病了,她就自己当医生。
钟爵不理人,站起来走向墙角的水龙头。
蜜卡不怕他的冷脸,涎着脸跟过去。“我理解力超强,很能举一反三的,差不多是天才的等级喔!反正星亚姊还没出来,咱们有的是时间,你教教人家嘛~~”撒娇地拉长音。
钟爵懒得多说一句。
基本上,从谭星亚离开到目前为止的两个多小时中,他半声也没吭,若非好死不死地被他看到那辆垂死的“小绵羊”,害他强迫症大作,心痒兼手痒,也不会容忍女孩在旁边像麻雀般吱吱喳喳个没停。
蜜卡说了很多,钟爵是左耳进、右耳出,能够让他留在大脑里的,还得看那则讯息和谭星亚相不相关。
他知道,女孩是孤儿,从小生长在孤儿院……呃……是“天王之家”,和谭星亚在这个休息站结识,因为“天主之家”在这里也有摊位,卖手工糕饼,并批来一些专门卖给外国观光客的书报杂志和译成各国文字的旅游书,当然,还有大量的风景明信片。
她和谭星亚一拍即合,大小女孩相处融洽,三不五时还会跑去“COOL ME”玩耍,结果与“COOL ME”的老板和员工也混得越来越熟,而每个“COOL ME”曾派来休息站教授技能的人,都搭过她“小绵羊”的顺风车。
想到谭星亚坐在这台破铜拦铁上、让女孩载着跑的模样,钟爵胃部就陡地缩紧,后颈一阵麻。
他的摩托车外皮虽然也没高明到哪里去,但内部可是维修得水当当,再加上他动手脚改装过,机关重重,平地山路都能跑,绝对不会发生跑到半途解体、或突然使性子阵亡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