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就容易了!”他用力一拍桌子,狰狞的问道:“那个姓江的现在人在哪里?”
“啊?”
“你说啊,我这就去宰了他!”
“不行。”秀娃连忙抓住丈夫的手,急切的说道:“夫君,你若杀了他,就无法洗刷我们的冤屈了。”
俊脸因为怒气,变得有些扭曲。“但是……”
“还有,他之前聘雇了伏虎门绑架我娘,结果哥哥开出更高的价钱,要伏虎门反过来追杀他,所以江无涯躲了起来,一时间,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眼前的困境让西门贵勃然大怒,像只困兽般狺狺低咆着。“这不能、那也不成!难道要我们就这样一直躲起来做缩头乌龟?”
男人们也骚动了起来。
“没错!”
“难道要我们躲一辈子吗?”
“妈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是啊!”
男人们的怒吼在屋里回荡着。还好秀娃老早习惯这些人暴躁易怒的性格,快快站到椅子上,挥舞着双手,挽回众人的注意力。
“当然不是!”她拉高了嗓门,镇定的喊着。“只不过,现在风声很紧,我们就算留在京城里,也难以自由活动。倒不如明天一早,先让云祥大姊帮我们出城,回西门堡暂时避避风头,这段时间里,东方家的人会全力找出江无涯,帮我们平反的。”
一听见要回家,男人们脸上的怒容都稍稍和缓了些。只是,有人心里仍有着疑虑,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夫人,东方家真会愿意帮我们吗?”
想到堂哥的笑容,秀娃的心头莫名的一慌。
只是,她没有泄漏半点不安,仍保持着微笑,用力点头保证。“当然,我们现在是亲家了,就像是待在同一条船上啊。”
西门贵也靠了过来,低声问她:“你确定,你堂哥可以信任?”
“我知道,你担心东方家记着旧仇,所以,我并没让堂哥知道你们的落脚处在哪里。”她露出更灿烂的笑容,说得清楚仔细,没有任何破绽。“出城的事,云祥大姊也打了包票,明天就让你们混在饼铺送货出城的人当中——”
蓦地,门上传来轻敲。
屋内立刻陷入沉默,所有的视线都紧盯着那扇门。
门被推开,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二姑娘,云祥大姊说,晚膳都备妥了,可以请姑爷跟各位去用餐了。”
“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来。”秀娃小手抚着心口,转身看着众人,柔声说道。“今儿个是除夕夜,我想大家也饿了,所以请云祥大姊煮了一桌年夜饭,替你们去去霉气。今晚吃饱些、睡好点,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有饭吃吗?在哪?在哪?”
“难怪我刚闻到红烧蹄膀的味道。”
“真好,我还以为今年的年夜饭,只能吃甜糕。”
几个大男人开心的嚷嚷着,连西门贵也忍不住嘴馋,咽了下口水,但他还能保持镇定,叫住几个馋虫冲脑、就要冲出去的男人。
“你们几个给我等等!”他大喝一声,确定没人有胆跑出去,才回头问妻子。“现在出去安全吗?”
“嗯,员工们都回家去了,大家可以放心到饭厅里去用餐。”
男人们欢呼出声,却吓出她一声冷汗。
秀娃连忙又说:“但是,还是要小声些,附近的商家都休息了,如果我们太大声,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听到没有,小声点!”西门贵低咆一声,转头瞧见妻子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还以为自己也喊得太过大声,只好把声音压到最低,认真的告诉她:“别担心,我也会小声点的。”
可疑的水光在大眼里一闪而逝。她还是笑得那么温柔、那么灿烂,软嫩的小手伸向粗糙的大手,握得紧紧的。“走吧,我们去吃饭!”
在饭菜的召唤下,男人们脚步快得很,匆匆就来到饭厅,也不用旁人招呼,就自动自发的坐下,享用着好酒好菜。虽然事先警告过,但是餐桌上气氛热烈,又有美酒助兴,才吃到一半,就有人吆喝起来了。
“嘿,要不是那个姓江的躲了起来,不用大哥出手,我金宝第一个就杀过去,砍得他七七八八的!”
“算我一份!”
“别忘了我,我也要去!”银宝大叫。
“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我们西门堡的头上撒尿。”
“什么撒尿!是陷害!”
“是啊,鬼才在你头上撒尿!我可没被人撒过尿!”
听着众人的喧闹,坐在主位的秀娃,始终默默无语,只是善尽妻子职责,为丈夫倒酒,还帮他切了一块油嫩多汁的肥羊腿。
“夫君,来,你多吃些。”这道烤羊腿,是她特别请云祥大姊去买回来烹制的。
除了烤羊腿外,大大的圆桌上,鸡鸭鱼、牛羊猪,可是一样都没缺。这些上好的食材,再加上云祥大姊的绝妙厨艺,让所有的男人都吃得万分尽兴,停也停不下来。
在牢里熬了几天苦日子,好不容易才能重见天日,吃着这些美味佳肴,男人们终于能放松下来,再度把酒言欢。
倒是西门贵一边吃饭喝酒,还没忘了关注娇妻的饮食,见她净把最美味的东西,都搁进他碗里,他拧着眉头,一边把小刀抽了出来,切了些肉给她。
“你也吃点,别又饿坏了。”
“你吃吧。”她柔柔一笑,把肉放回他碗里。“几天不见,你瘦了不少。我天天在外头大鱼大肉的,可吃得撑着了呢。”
这个谎言却没能骗过西门贵。他问过银宝,知道她要求日夜兼程赶路,这一路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就算是吃了,也全都因为晕车,老早吐得一干二净。
难怪,今晚的饭席上,她看来会这么憔悴。
“别骗我,瘦的人可是你!”他直视着她,暗暗发誓,绝对要把她养胖些,再也舍不得见她这么憔悴的模样。
“那么,我吃,你也吃,好不好?”秀娃挤出笑容。
“好。”
西门贵这才点头,又在她的伺候下,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菜。
片刻之后,男人们酒足饭饱,准备要起身回房时,却赫然发现情况大大的不对劲。
怪了,怎么吃了酒菜后,每个人都觉得晕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我晕了……”
“喂,醒醒!”
“不行,我撑不住了……”
眼看兄弟们,一个又一个全都软倒在地上。金宝勉强想起身,却发现自个儿也是双脚发软,晕眩得厉害,根本无法动弹。
“不好……大哥,饭菜里有毒……我们……”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昏了过去,咕咚一声,倒在地上。
西门贵伸手撑住了自己,回头看向妻子,却发现一桌男人全倒下,而秀娃却仍安然无恙,还能维持清醒。
“你……”
“放心,那不是毒,而是药。”她软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好好睡吧!”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妻子,却晕眩的无法确定,眼前哪一个影像才是真正的她。
睡?
西门贵张嘴想质问她,却只能发出含糊微弱的吼声,非但如此,他的手脚也如千斤一般重,就算费尽了力气,也举不起来。
在晕眩的边缘,他似乎隐约看见她无声的落泪。但下一瞬间,那张泪湿的小脸,就整个颠倒过来,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在失去意识之前,西门贵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
“笨女人。”
第九章
稻草、栏杆,灰暗脏污的石墙。
才一睁眼,头痛欲裂的西门贵,就看见熟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