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不想担起这个责任?”
“那是爹爹决定的事。”叶翔舞有些执拗的回道。
“叶老爹就是希望如此,不然何苦费心让你跟着师父修行。”慕笑尘痞痞地摸了摸鼻子笑。再难得一见的良玉,也需要琢磨才能成器啊!
“虽然老头偶尔没有师德,却真有些本事,还是你自认不用修行,也能执掌家业?”
“我才没有这么想。”叶翔舞脱口而出。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叶家毁在你手上。”他自作主张地下结论,再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胡说八道!”这人非但爱欺负她,还诬蔑人。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就看你怎么决定了。”他又恢复正常表情,一惊一乍之间,让叶翔舞感到迷惑。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不上山跟红脸老爷爷修行,便是辜负爹爹的好意,如此一来,即使往后她继承家业,叶家也会败于她之手?
叶翔舞不由得深思起来。叶家以后是不是她当家她不知道,可是爹爹的辛苦,常年忙得见不着人影,她可是清清楚楚感受得到。
自己想当这个家吗?要为爹爹分担吗?她什么都不懂……
见她深思时,小脸上显现出超乎年龄的神情,慕笑尘唇角一勾,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
“小心喔,大虫要出没了。”抛下一句吓唬人的话,他笑嘻嘻地离开。
叶翔舞的思绪被打断,紧张地东瞅西望,瞧瞧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大虫。还忍不住在心底骂:这人真讨厌,讨厌死了!
☆ ☆ ☆ ☆ ☆ ☆
隔日,叶翔舞还没想出究竟,叶老爷便先愁眉不展。
等她走进厅堂时,瞧见的便是爹爹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慕笑尘则悠闲地坐在椅上,安逸的品着茶。
“您别急啊老爹,您的意思不就是给宫中交货的日子,和重要大客商的交货期冲突了嘛。”慕笑尘挠挠耳道。
“正是、正是!”叶老爷忙不迭地点头。
“那大客商是熟客,那笔生意本来也没接,可后来我出门办事,人家正好又找上来,底下的管事一糊涂就给答应了。”叶老爷叹气。“回来一查才知道,货是定时定量,赶也来不及的,现下可怎么办?两方都是不能得罪的大客户啊!”
更可恨的是那糊涂管事,竟到今早才来禀告此事。
叶翔舞悄悄坐在一旁,大致将事情缘由听了个明白,看见爹爹焦急,她也跟着不开心,可一向不懂这些事,也没办法替爹爹分忧解难。
“叶老爹,这次你可能不得不得罪一方了。”慕笑尘的话让叶老爷面色一凝。
“怎么说?”
“事实摆在眼前,既然没办法赶出两方都要的货,就只能择其利害关系较大的一方,您也知道相比之下,孰轻孰重。”
他讲得轻松,表情正常,但叶老爷却听得脸色一沉。
“怠慢大客商要亏钱,或许还会断了最大的财路,但怠慢了皇族,那可是要丢命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不就是解决之法嘛!
“你说的我明白,可是……”叶老爷犹豫着。
“再给您一个点子。”他笑了笑。
“既是长久往来的客商,想必对叶家的货品是满意的,您不妨直接将失约的缘由告诉对方,和宫里做生意不仅是招牌,也可做威慑。晓之以理后,再动之以情,答应下次给对方算便宜点,损失钱财留住客人。”
“你这么一说……”叶老爷禁不住面露喜色。“似乎可行。”
“如果不可行,就舍财保命啰!这事要尽快办,拖久了更麻烦。”
“好,我这就吩咐下人去准备。”叶老爷说着就要往外冲,瞧见叶翔舞时,才想起还有一事未了。
“翔舞,今日你就跟慕小子回天灵山,知道吗?”
叶翔舞思索半天,还是没回答。
“你看爹一人,分身乏术,这次的事儿若是家里有个可信任的人操持,也不至于这般为难。”
叶老爷一番话,教她一怔,心里倒也认同。
“我说叶老爹,您三不五时地跑出府去干嘛?”慕笑尘打岔问,同时瞥了她一眼。
叶翔舞突然惊觉,他似乎是为了让她好生思索,才引开爹爹的注意力。
“唉,叶家的分号何其多,非得一家一家去查帐,这一去,少说三、五个月,不顺时更得长达半年之久。”
“这岂不是麻烦,帐簿定期呈上来不就得了,进出的钱财条条记录在册,是赚是亏一目了然,您年末再去视察一番,也用不着时刻往外跑了。”
“分号的帐房先生是有做帐,就是凌乱琐碎了些,没个明白。你说的这帐簿,是什么样子?”叶老爷起了兴趣。
“就是……”慕笑尘随手比画了两下,想找纸笔时发现叶翔舞也凑上前来,如同前日看他跟老头下棋时的神情,双目炯炯发亮。
“翔舞……”他忽然唤她。
叶翔舞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瞧见他得意的笑容。
“想知道?”他敲了敲桌子。
她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上山。”
第三章
是因为爹爹在她耳边唠叨;唠叨不成就板起脸义正辞严地教训她,她不得已才会跟他回天灵山,可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话,使得她心弦一动,就少根筋的跟他走。
绝对不是!
叶翔舞抿着唇,有些怨愤地瞪着他,只见他拿根树枝蹲在地上,不知在画些什么。
“呐,乖翔舞,你就把地上这题给解出来,解出来才有饭吃喔,所以你要拚命想,拚命解。”慕笑尘两手一拍,好整以暇地站起来,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烂不堪的书本塞到她手中。
“你家世代从商,算术这玩意儿,可是好用得很。”
叶翔舞瞅了眼地上画得乱七八糟、密密麻麻的字,又看他一脸好像很照顾她的样子。“这是什么?”
“是你修行的第一堂课,而这个……”他指了指那本已面目全非的书本。“是秘笈,你可要好好看个明白。”
“师父又没有让我……”
“翔舞,你话变多了喔!”慕笑尘惊奇地打断她。“在叶府还很惜字如金。”
那是因为家中向来冷清,没有能跟她说话的人。叶翔舞瘪着嘴,差点想脱口而出。
“好了,你就乖乖在这里解题,要快一点儿,不然傍晚没饭吃喔,师父抢饭可是很厉害的。”话音一落,他便身手灵巧地跑掉,转眼就消失得不见人影。
叶翔舞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看了看手中的书,一时好奇翻看,墨迹已不甚清晰,而且杂乱繁密的字也让人看了头痛。
方田、粟米、盈不足……是什么玩意儿?和他在地上鬼画符的东西,又有什么联系?
四处张望了一下,没见到半点人影,她便拎起裤脚,半蹲下身,打量起慕笑尘要她解的题。算术她略知一二,爹爹有请先生教导过,但也仅是粗浅程度。
看了半晌后,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捡起慕笑尘先前拿在手上的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不时地翻翻手中的书,又拧着细眉去瞧地上的题目。
什么嘛!看了半天还没有摸着门路。她不自觉卷起衣袖,露出一小截嫩白细柔的藕臂,一手拿著书,另一手持着树枝写写画画。
既然来都来了,就听爹爹的话跟师父好好修行,学点什么也是好的。她还记得在家中,慕笑尘为爹爹排忧解难的情景,以及他会的东西,看来还挺有趣的。
叶翔舞兀自一人安静的钻研着,压根儿没注意后方树间的隐蔽处,一双饱含兴味的笑眼正在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