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真难吃。”不如食一餐炸鸡呢。
他不吃它,确实心难安啊!丫头还小,难保这劣妖不会吃回头草,到那时谁能护她?他思绪一顿,而后有趣的失笑。原来,他也算有情有义了。丫头只是个养女,与柯家毫无关系,他本可不理,但他还是心软了。
先前在柯家里,他就敏锐地感觉有异物进入二楼。
丫头与三只眼完全没有关系,但他还是不忍见她成了别人嘴里的食物,于是上楼救她一命。
这笨丫头,以后没人盯着,不知会不会再闹出事来?他这么想着,同时又拿出玉佛,若有所思地拂着。
“奇了,三只眼……我怎么忘了你的长相?”
他只记得三只眼是个女人,但到底是怎么模样呢?
既然忘了,他也不强求。玉佛本来就是他的,当年用来保护柯家后代,如今柯家绝后,此物应当物归原主。
结实的手腕一转,他看向手表。
二十三时五十八分。
九月九日将过,贪婪的小妖也被他处理掉了,撇开这些不正常的事物,丫头应该可以平顺到老。他嘴角扬起,想起她喜欢逃避的天性就感有趣。不知将来与她结婚的男人是否跟她一样宝。
他正要一走了之,远离台北这种不适他生存的地方,忽地,一股异样的感觉荡进他的心底,他惊诧而迅速转头望向柯家的方向。
他正要一走了之,远离台北这种不适他生存的地方,忽地,一股异样的感觉荡进他的心底,他惊诧而迅速转头望向柯家的方向。
清雅淡致的面容起了薄怒,他厉声大喊:
“朱菊,你敢!”
她心里有点不安。
明明已经快睡着了,心跳却忽然不平顺起来。
她想起有一年,爸爸摔了一跤,那天她在学校时眉心莫名痛了起来。
那个神经爸爸高兴得要命,说这叫父女连心。连他的头啦!这种心,她才不要连呢……
她一怔,连忙下床,但双腿一软,还是借着朱菊才勉强稳住。她触及朱菊全是汗水得双手,这双手冷得像蛇皮一样……她心跳猛颤,追问:“爸爸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你爸爸突然倒下去了,我搞不懂你们人类得医院,但他不是一直为了心脏问题在吃药吗?为什么我这么照顾他,他还是倒下去了?”
“阿姨阿姨!你别紧张,打电话给119了没?打电话了没?”
她忙着想翻出手机,双手却被朱菊抓得死紧。
她忙着想翻出手机,双手却被朱菊抓得死紧。
“九月九号不是你,是他,为什么先生没有察觉?他不是很厉害得吗?为什么不护着你爸爸?就像今天晚上,我看见他上楼替你驱赶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为什么他要上楼?你爸爸才是柯家人,你只是养女啊!如果他再跟你爸爸多聊一点,就能发现你爸爸身上缠着的病神,不是吗?我不懂啊!为什么他还要放心思在你身上?”
“阿姨!你冷静点!”一直吵一直吵,不如帮她找手机!
“娇娇。”那声音,毛骨悚然。柯娇娇慢慢回头看着她。“娇娇,你爸爸一直很疼你,对吧?”朱菊期待地望着她。
“……阿姨?”她又有点打颤了。
“来不及了。这次救回来,还有下次,你想不想一劳永逸的救你爸爸?”
“当然想!阿姨,你吓傻了是不是,你放开……”她有点怒了。这样拖延世间很好玩是不是?
“你柯娇娇真的要救你爸爸?”
“神经病!”她被朱菊激得发火了,遂大声说道:“我柯娇娇当然要救我爸爸,你放……”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朱菊逼近她,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她的嘴里。
忽然间,她无法呼吸,不,是她呼吸不到空气,胸口一阵剧痛。
不对,她还没拿手机叫救护车呢,手机呢?……好痛!见鬼了,她真的在作梦,是不?
朱菊撇开脸,轻轻推开她。她无力地倒在床上,连凝聚最后的力量都没有了。
“娇娇,不枉你爸爸疼你了。”
现在是怎样?父女俩一块病发?她意识迷糊,瞥见电子钟上写着二十三时五十九分。
她又听得阿姨淡声说着:
“我也不想的,但要找一个心甘情愿的人不容易。你放心的走,我会照顾你爸爸一生的。”
就算她不聪明,她也猜出了阿姨在做什么。
阿姨正在用她的方式救爸爸,对吧?
论婚前婚后,阿姨对爸爸一直很好,好到她都羡慕爸爸的好运了。
所以,爸爸会没事,对吧?
“你爸爸还在等救命,我走了。”朱菊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她巴不得这孩子快断气快断气!
薛重陶来到床边,眉头拢锁,他微微弯着身,察觉死气已经窜上她的面皮。
“丫头,你不想拒绝吗?”他轻轻地说着,并不期待她的回答。
“那么……我就送你一路好走吧,下次……别再这么笨了,我才没看着你一会儿,你就着了人家的道,傻丫头。”
这种事,他不乐见,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遗憾。这种感觉,从他修行到某一阶段后就再也没有过了……他一时捉摸不定那样的心情,但无论如何她将死,他就送她一程。
他伸出手,要抚上她逐渐合上的眼瞳。
那双大眼里映着他的倒影……他微地眯眼。
这眼睛,在哪里看过?
她慢慢吐出最后的气,眼皮无力渐渐合上。
“不对!三只眼,是你!”他面色猛惊,胸前口袋的玉佛滑出,落在她的身上。
刹那间,玉佛泛光,将狞不及防的他震飞出去。那道白光迅速包围住柯娇娇,薛重陶忍痛极迅再返时,要撑住她——“不行,别进去!你进去出不来!朱菊还她”白光令他的眼目暂时失去视力,但他不管一切扑抱上去。
当光芒淡去时,他的双手空无一物,床铺上只剩那尊玉佛像。
她看看天空,再看看远方,发着呆,最后决定以睡觉来结束今天
的旅行。天为被,地为床,睡。睡醒了什么事都没有,这是她柯
娇娇绝对列入前十的座右铭。于是,她倒地就睡。
风飘飘,带来新鲜的草根味,她当作鼻子中暑什么也没闻到,继续睡。
十分钟后——
她捶着泥地,哭着大喊:
“活见鬼了!台北市什么时候出现一眼望不尽的原野!这根本不是在台北嘛!”
天空如水清澈的蓝色是她前所未见,远方层层迭迭的山峦被轻烟笼罩,就算她跑上一小时也跑不完这野火烧不尽的原野!
天地间美得像画,安静得令她不寒而栗,没有半丝废气更令她感到害怕。
她根本不是崇尚自然的人,也从来不会去预设死后的世界——真是神经!
让她没有看过罗宾威廉斯的美梦成真是不是?
他死后的油画世界可以随心所欲,现在看来她死后也差不多,但用不着给她这么天然的世界吧?
她得走多久啊!
她用力抹了抹脸。
“臭爸爸,等你成人瑞后老死,我要让你的世界走到尽头也走不完!”
她骂着。她很想再骗骗自己其实一切都是梦境,但她怕再骗自己下去,她永远得守在这里当山神。
于是,她硬着头皮,用力拔下几乎快到她腰间的野草,努力披荆斩棘,想办法走出这片原野。
可千万别告诉她,在见上帝之前,得先劳其她的筋骨,测试她的脚力啊!
她深吸口气,假装一切都很美好,说着: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好,很好!这个世界是我死,还代表我心灵清澄,不错!”她走!再走!一路走!至少走了五小时,仍然不见原野的尽头,于是,她毫不犹豫选择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