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皇甫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竟然攀着另一个男人的手臂想离开他?!
“我要跟十九……去除草。”宝春随口丢个藉口,拉住十九往外拖。她宁可花好几天的时间将府里和整个山头的草都除掉,也不要留在这看他们亲亲热热。
皇甫从躺椅上站起身,一把将宝春拎回自己的臂膀里,“好,我陪你去除草!十九,你留在这里和柳姑娘聊天。”
“爷……”十九露出为难的神情。他对柳若夏连一丝丝好感也没有,主子竟然命令他和柳若夏聊天?!
“那我要留下来陪若夏……”宝春的抗议声被皇甫甩上的门板掩去,声音越飘越远。
十九和若夏互看一眼,两方各自沉默地撇过头去。
而另一方正热热闹闹展开另一出戏码。
“别拖着我走呀,皇甫!”
先天腿短居于劣势的宝春,吃力地跟着皇甫跨开的大步伐移动,皇甫的手劲又不见放松,导致她已经是半跑半拖地任他带着走。
“你在生气什么呢……皇、皇甫?”宝春大口喘着气还一边开口询问。她这个想生气的人都没表示了,他这个没事人倒先发火?
皇甫回过头赏她一记爆栗。跟这种没神经的人生气只是气坏自己的身体。
他一直将她拖到湖畔才放开手,环着胸不满地盯着她。
“原本是想瞧瞧你吃醋的模样,结果反而是我自己捺不住醋意。”皇甫自我反省。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变成这么没有定性的毛头小子?
让他失控的罪魁祸首正背对着他,在一旁大口大口灌进新鲜空气。
为什么是她?她那么平凡、那么傻气、那么天真、那么……却偏偏就是对了他的眼。
总算顺过气的宝春发现皇甫的失神,举起手腕在他眼前晃动,“皇甫?皇甫?你还在吗?”
皇甫快动作地握住她的腕,毫不客气的白牙惩罚地吮咬着她的十指。
宝春怕痒地咯咯直笑,“别、别咬……皇甫,好痒喔!”
“刚才为什么不生气?”皇甫放过她可怜的指头,让自己的五指箝在她指缝间,收紧。
“生气什么?”宝春明知故问。她知道皇甫是指看见他和若夏有说有笑那一幕,可是她并不是生气,而是心中泛上的异样感受令她恐惧。
“我和你妹妹调笑的举动。”皇甫提醒她。他如此委屈自己演这场戏,看戏的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很美,对不对?”宝春席地而坐,连带扯动握着她不放的皇甫一同坐定。她看着湖面上点点闪亮的光芒,眼神略显黯淡,“若夏是村子里最美的姑娘,从及笈开始,求亲的人几乎踏破我家门槛……”
当年若夏还病着,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更别说现在的她美到何种令人惊艳的地步。
“你……有没有心动?”她不确定、小小声地问。
皇甫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继而浅笑,“我见过的美人何其多,若像你妹妹这般的女子便入我心,那我可要忙坏了。”论美人,他家族就不知出过上百个,何况美人看多了也是会腻的。“而且,你比她耐看。”
宝春轻笑,将皇甫的话当成一种安慰。
湖面上正优游过那两只最得宝春注意力的大白鹅。
“每次十九见我盯着这两只白鹅瞧,总要不断提醒我,这两只鹅是你养的,千万别对它们动歪脑筋。”她指着白鹅笑道。
“那两只笨鹅不是我养的,是我妹妹。小宝春,你觉得十九怎么样?”前一句只是顺口回答宝春,后一句才是他问话的重点。
“十九?他很好呀。虽然冷冷淡淡的,可是也开始会和我聊天说话。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不知该有多好。”
“哥哥?”在她心中十九只不过是个哥哥?皇甫暗自嘲笑自己的多心。
“嗯,我是家中排行老大,所以好希望能有个哥哥或姊姊,不过我三妹秋月呀,比我还像个大姊,家里很多事都要靠她决定。你刚刚说你有妹妹?”从来没听皇甫提过家人,难得他自己起了头,她也顺势继续问。
不过,皇甫似乎没多大兴致提自己的妹妹,她只好自己找话题问下去。
“怎么从没见过你妹妹?嫁人了是吗?”
“谁晓得。”皇甫耸耸肩。
“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妹妹?”宝春狐疑地瞧了他一会儿,才了然道:“该不会因为她不是你的亲妹妹,所以……”
“很不幸,她的爹娘和我的正巧相同。”他就是倒了十辈子的楣,才有这么一个妹妹,既不孝顺哥哥又长得不可爱。
他恶意地瞧着湖上的鹅,侧过头对宝春笑道:“想不想知道这两只鹅有啥作用?”
见宝春点点头,皇甫随即取下湖畔较粗的柳树条,熟练地去除柳叶,从怀袖中取出韧线,将之系在柳条上。
“去采两根人参来。”他指示着宝春。
不远处的围篱里便是种植人参的园地,宝春疑惑地带回两支甫出土的珍贵药材,看着皇甫以人参为饵,柳条为竿,开始钓鹅。
就见两只白鹅被钓在半空高的人参吸引,奋力振动羽翼,无奈沉重的鹅体让它们只能望参兴叹,却又不死心地跳跃,形成一幕诡异又好笑的画面。
“皇、皇甫……这两只鹅,就是这种作用?”宝春错愕地看着像个孩童般玩疯的大神医。
“没错,不然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帮我那不肖妹子养它们做什么?”皇甫不亦乐乎地玩弄着可怜的白鹅,向来迷人的笑容此刻略带邪气,令他的眼神更加光亮。“小宝春,你要不要也玩玩?会上瘾喔。”
“太恶劣了啦!把鱼竿不!鹅竿给我!”宝春抢下皇甫手上的柳条,将人参取下朝白鹅方向投掷,让两只已被玩弄数年的大胖鹅生平头一次尝到人参的美味。
“这样就没得玩罗。”皇甫状似抱怨地靠在宝春肩上。
“你妹妹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连她养的宠物都被你欺负成这样?!”宝春为那两只可怜的白鹅打抱不平。鹅是用来吃的,怎么可以如此暴殄天物?
“仇可深得很,你知道那边——”皇甫指着东边种植草药园的一角,在绿意盎然中露出数片光溜溜的荒废土壤,“原本是种了些什么吗?”
宝春摇摇头,“我以为那块地你是打算种些新的药草才空下来。”
“赤芍,味苦,性微寒,有清热凉血、活血散瘀的功能。用于温热病、高热、身发斑疹、血热妄行、吐血、疮疡肿痛等。”皇甫突然念出一味药名及其功用,见宝春又露出不解的模样,他才缓缓解释道:“皇甫世家向来以药草命名,我那个不肖妹妹的名字就叫皇甫赤芍,所以我的地方绝对不会种植与她名字相同的植物。”
宝春双眼一亮,急忙问出她心中早就想知道的问题,“那你的名字也是用药草来取的罗?你的全名是什么?”
“你这么想知道?”皇甫唇边勾勒起深沉的笑痕。
宝春死命地点点头。
“好,我带你去瞧一样东西。”皇甫卖了个关子,将宝春从草皮上拉起身,散步似地带她走近种植药草的园子里,从其中挖取一株不甚起眼的植物,根外部为黄褐色,被以白色粉尘,长相略似入菜的姜。
他将植物交到宝春手上,“味辛、苦,性温。有燥湿健脾、祛风湿、明目的功能。用于风湿痹痛、肢体关节疼痛、风寒湿邪头痛等。这株药草,就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