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理所当然,“当初我可是阻止过你剥光我衣裳了,盟主大人。”这能怨谁啊?
被堵得一句话都答不上来的斩擎天,状似狼狈地低垂着颈子,满心哀怨地在嘴边低声咕哝。
“我就知道我的命不好……”都已经几年了,没想到老天还是这么不放过他。
“非常遗憾你所洗中的,就是我这款的男人婆,节一呆啊。”相当同情他的开阳,可以体会他心境地拍拍他的肩膀。
掌指下的触感,是她从未触摸过的结实,拍打着他肩后的开阳,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具远比他人还来得宽阔的背。她收回掌心,将目光转看向他那张她一直都没机会好好仔细看清的面容时,她这才发现,原来朝雾对她说的那些江湖传闻,可真一点也不假。
面貌端正飒朗,身形修长魁伟,乃江湖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盟主,此刻在初上的烛光下来看,一点也不愧于他所博得的美名……生得如此养眼,就算是只陪着她消磨一段逃命的期间,似乎也挺不赖的。
辗转思考过后,决心快刀斩乱麻的斩擎天,抬起头诚恳地注视着她的眼眸。
“你确定你希望我对你负起责任,日后绝不反悔?”对她负责,身为男子汉,这事自是天经地义;可成亲,则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她真有考虑清楚了?
“嗯。”短期内。
既然她都这么义无反顾,也不嫌弃他的身分地位和经济状况敢嫁他了,打光棍多年的他,根本就找不到任何可拒绝,或是不实现她心愿的理由。
他沉沉一叹,“我明白了。”
“那就感谢你的英勇牺牲了。”
第3章
“命不好?”忙里分神的东翁扭过头来,没好气地问,“他又这样说?”
“怎么,他常这么说吗?”开阳好奇地瞧着他面上一点也不意外的神情。
“三不五时就把这句话挂在嘴上来逃避现实,你觉得呢?”每个月都得说上一回,听得众人耳朵都长茧了,这话还能不熟吗?
狠狠在天字五号房大睡亡一天后,一大早醒来闲着没事做,特地请丹心带她四处串门子的开阳,此刻正站没站相地半趴在柜台上,任凭一屋子分不清她是男是女的客人们,直对着身材与男人一般高、且身着一袭宽大男装,偏又生了张女人脸的她指指点点。
“他为何会有这观念?”一直很介意斩擎天那日所说命不好的她,求知若渴地问向看似什么八卦与内情都知之甚详的客栈主人。
“还不都是他家老爹给害的!”一提到这点,东翁就觉得那一家子姓斩的先祖们,还真是会为他们家的盟主大人造孽。
“愿闻其详。”
东翁将两手拢进袖内,摇头晃脑地陈述当年听来的过往。
“听盟主大人说,在他小时候,曾有个算命的去替他那个也是武林盟主的亲爹算命,当时随侍在侧的他,因练了一整日的剑,所以不小心累得睡着了,也因此他忘了替来客斟上款客的茶水;偏偏那位远道而来,号称从未算不准过的算命仙,打心底认为盟主大人失礼至极一点也不尊重来客,所以在临走之时,留了一句话给他。”
“什么话?”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开阳屏气凝神地等着他揭晓那惨淡不为人知的过往。
东翁郑重地朝她比出一指,“自今日起,每个月,你都会有一桩报应找上门,这是你的命!”
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真相竟是这样,开阳愕然地垂下了下巴,哑口无言了好一阵子后,她淡淡轻问。
“……那其实是诅咒吧?”
深有同感的东翁,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所有的人也都这么告诉那位被诅咒的盟主大人,但他那颗顽固且迷信的脑袋,就是很坚持是他的命不好,因他上辈子坏事做太多了,所以这辈子才会有报应。”
“真是个宿命论的男人……”坚持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做什么?
“可不是?”东翁摇摇头,眼角余光扫到一抹站在不远处的身影,“咦,如意,你来这儿多久了?”
“只够我听完盟主大人不为人知的秘辛而已。”上官如意一手掩着嘴,边走边努力地将自个儿的窃笑给藏在掌心里。
“她是……”身为客人的开阳,茫然地看着他们熟络的模样。
“上官如意,也同是这间客栈的住户。”上官如意婉笑婷婷地对她欠了欠身,两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位新住入天字五号房的房客。
“千里侯夫人?”开阳意外地看向她,这才知道身旁站了个在她心目中,与步青云同样等级,也来头颇大的朝中重要人士。
“你是?”为了她面上惊愕的神情,上官如意留心地多看了她两眼。
“在下开阳。”开阳连忙在她面前站妥,严肃地朝她拱手示意。
开阳?
不就是那个在朝中,以正大光明收贿而大大出名的侍棋大夫吗?上官如意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当下不禁又多徘徊了几圈。
据她所知,眼下,在陛下跟前当红的二者,除开以克死人出名的步青云外,另一人,就只有几乎日日都在殿上与陛下弈棋的侍棋大夫莫属。而全朝中,除开摆明了骨子里就是个贪官的步青云外,也只有那名侍棋大夫,才能仗着日日都能亲见面圣,故收贿收得毫不手软、理直气壮。
除此之外,她还听说这位侍棋大夫深谙官场处世之道,面面俱到从不得罪任何人,朝中无论文武,人人都巴望着能与她攀上点关系,就盼她能在圣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只因为找上步青云,十之八九很可能会死于非命,找上八面玲珑的开阳,则完全不会有这个风险,也因此她在宫中收红包收得可凶了。
身为朝中的当红炸子鸡,她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开阳姑娘认识盟主大人?”不打算打草惊蛇的上官如意,漾出良家妇女的大大笑脸,凑在她的身旁与她闲聊起来。
“我是饿昏在大街上被他给捡回来的。”不知她与步青云都是同一款心机派的开阳,冲着那张可爱的笑脸,也没多防备地就实话实说。
她会饿昏在街头?上官如意挑高两眉,心中的疑问也像朵朵的涟漪般,一个接一个地漾了开来。
若是没记错的话,前阵子同天字四号房的陆氏兄弟聊天时,才听他们说,近来钱庄里,有一名钱多得像座小山的大户,已正式晋级为他兄弟俩眼中的超级大户,实力之雄厚,直逼她家的千里侯大人,他们甚至在期望着,假以时日,终能有个新人能取代步家小人在他们钱庄里的江山。
既然有钱得令凡人生羡,又在宫中身居众百官梦寐以求的要职,那么,这位前阵子听朝中的官员说,因守丧而离开宫中的侍棋大人,她不回家亦不回宫,反而流落在大街上的原因是什么?
太可疑了。
“近来,我对弈棋还满感兴趣的,不知开阳姑娘,闲暇之际,能否来天字一号房与我弈上一局?”打开她们两人才知道的天窗说亮话后,上官如意语带保留地瞧着她。
开阳先是顿了顿,没想到身分一下子就遭人认出来,看着上官如意明媚的眼瞳,心中算盘拨得飞快的她,决定正面以对。
“那是‘民女’的荣幸。”她微微欠身,并刻意加强话里某两字的语气。
一点就通的上官如意,也只是微笑地朝她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