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花楚却再正经不过地对他摇首,顿时浇熄了他对人性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我自愿下海的。”只要能早点让封浩做完生意,他们就能早点回家,因此她当然是义不容辞。
妖孽啊……
他斩擎天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才会与这死没天良的小子当邻居?
“你们这对狼狈为奸四处为恶的不肖男女!”斩擎天气得只查没掀桌,然而碍于在人前必须得顾及颜面不能发作,他也只能怒气冲冲地收拾起一摊子的商品。
封浩还有心情修正他的措词,“错,我们只是脚踏实地赚钱的小老百姓而已。”他家祖宗是这么说的:职业不分贵贱,只要是能赚钱的,就行。
“统统给我滚下山去!”绝对不能再让他待在这儿了,趁他还没搞砸这回的武林大会之前,最佳上策就是先一步将他给撵下山。
还没赚饱荷包的封浩,两手环着胸,不屑地将下巴抬与天齐。
“这地头又没标明是盟主大人你的,凭什么要我走?”花楚都为他制毒制得那么辛苦了,他怎能辜负她的好意不捞一票?
“你这臭小子又想再来坏我的好事?”斩擎天没好气地扯过他的衣领,决定这一回他说什么都不退让。
“我不过是想用力赚钱而已。”封浩以两指隔开他的手,“而钱这一字,在我眼中可从没分过是黑或是白。”
“你、你……”那个无情无义的东翁在赶这小子出门时,为啥不顺便附上个囚车,一路将这小子押到苗疆去,反倒让他四处乱跑危害他这悲情盟主?
排在后头等了很久的某位参赛者,在前头的斩擎天始终如杆般站在那儿碍路又什么都不买后,眼看大会就快开始了,没耐心的他忍不住挤走前头碍事之人。
“这位仁兄麻烦让让。”他喜滋滋地抬首看向封浩,“那个,我要买……”
“你想在这买什么?”已是忍到极点的斩擎天,在封浩又开始做生意之前,凶猛地回过头,一掌拍在摊位上大声喝问。
“盟主大人?”他愣了愣,而后忙问向摊主,“你是封浩没错吧?那个据说与盟主大人同居一屋檐下,还交情匪浅的邻居封浩?”外头人人都说,那个叫封浩的生意之所以会这么兴隆,全都是有个盟主邻居挂保证,可怎么……
封浩大大地点了个头,“正是在下。”
“不不不,我完全不认识他!”气急败坏的斩擎天,未免更多人误入歧途,急忙与眼前的这位恶邻撇清关系。
“可是……”奇怪,场内那些买了暗器的人,全都是这么说的呀。
“总之,你不许买这摊的东西就是。”斩擎天一把转过他的肩,同时努力地驱赶着其他排队欲买的买家,“待会大会就要开始了,你们不快去勤加准备还待在这儿做什么?”
“是……”一堆来得迟的买主,也只能暗自扼腕,怪自个儿脚步太慢没能早点过来买好货。
眼看一大票金主就这么慑于武林盟主威名,不过多久就在他们的摊位前散得干干净净,东西还没卖完的花楚,挨在封浩的身边小声地问。
“他常这般坏你生意?”只要这尊门神一直站在这边,恐怕他们今儿个就得提早收工下山了。
“谁教他的良心天生就出产过剩?”面对这号老是从中作梗的邻居,没赚饱钱的封浩,可是累积着一肚子的不满。
“那怎么办?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做生意?”她是无所谓啦,反正什么武林大会本就与她无关,只是这会关乎到封浩的心情就是了。
“这个嘛……”
本还满脑子在想着该怎么突破斩擎天这座难关的封浩,不意往远处一看,在瞥见了那一大票眼熟的人群时,记忆力甚佳的他,随即忆起那些冤大头是他哪一回的主顾。不动声色的他,只是默然地将斩擎天替他打包好的商品偷偷拎来,再快手快脚地收拾好可以拿走的行李。
自认以盟主威严吓跑众高手的斩擎天,满意地看着那票迷途知返的小羊离去后,得意洋洋地转过身,一手插着腰,一手指向封浩的鼻尖,准备给他来上一篇改邪归正的硬邦邦正气歌。
“姓封的小子,我告诉你--”
但封浩却在这时手捧着花楚的脸蛋,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态,好不焦急地问着。
“小花,你饿了是吧?”
“啊?”处于状况外的花楚,只是呆呆地瞪大了眼。
“既是饿了怎不早说呢?我这就带你去吃饭。”马上抢过话的封浩,以颇为责备自己的语气再对她说着。
她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何事,“可是我--”
“盟主大人,麻烦帮我看着摊子一下。”封浩迅速转过头,一脸抱歉地将站在摊外的斩擎天给拉进摊子里来。“你不知道,她这人就是这样,只要饿了就心情不好脸色差,所以我得先去喂喂她。”
“什么?”斩擎天嫌恶地皱着眉,压根就不想被人误认这摊子是他这个武林盟主所摆的。
也知他会有这反应的封浩,只是一手指着两眼水汪汪的花楚。
“怎么,伟大的盟主大人您,就这么舍得饿她这个可怜又无辜的小小老百姓?”他记得没错的话,这位盟主大人,除了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正义感外,出产得其次多的,就是同情心。
“好……好吧。”低首看着花楚那一双茫然无辜的眼眸,天性本就多愁善感,还外加总是想象太多的斩擎天,登时心房一软,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那就谢了,我待会就回来,这儿就暂且麻烦你了。”封浩一手牵紧花楚,另一手则是暗暗摸向已经打包好的行李。
被他莫名其妙扯着离开的花楚,在封浩走着走着,突然脚步一转改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且以逃命之姿开始狂奔之时,跑得很喘的她忍不住要问一下。
“封浩,我们在赶什么场子吗?”
“别说话,快跑!”嫌她步伐太慢的封浩,一把搂过她的腰,在拐进另一条小道时,直接施展起他常用的上乘轻功。
枯站在小摊里的斩擎天,是在刚上山来的一群看似眼熟的高手,前后左右包围住他所处的小摊,而那个封浩又左等右等就是不回来时,这才晚了一步察觉,此刻在空气中弥漫着的,究竟是何等不对劲的味道。
怪了,怎么这些人面上的表情,他好像曾在哪见过?
“姓封的人在哪?”上一回在盟主山上,误买了封浩自个儿杜撰的武功秘籍,差点练功练到走火入魔的某人,在收到消息知道封浩今儿个定会来此做生意后,就日夜兼程赶来这儿打算一清旧帐。
“他去——”斩擎天一手指向旁边下山的小道,而后如遭雷击似地顿了顿。啊,他记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表情他是在哪见过了。就在那些被封浩坑了的冤大头,特意跑来找封浩算帐时的脸上见过。慢着,这么说来,那个臭小子该不会是……刻意扔下他这盟主在这为他收拾烂摊子,而他却来了个金蝉脱壳,又落跑了?
在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后,气极的斩擎天,冲出小摊来到一旁早就不见人影的小道上,对着那个不负责任的不肖恶邻大喊——“臭小子,给我回来!”
结束了南域内的生意行程后,不在预料中的意外,静映在封浩的面前。一整片不知会延伸至何处才有尽头的黄墙,栉比鳞次的红瓦与琉璃檐,很少在客栈外与皇城外见着如此堂皇富丽建筑的他,不解地看着眼前气派非凡的宅邸,再回首看着四下渺无人烟的荒凉,一股子萦绕在他胸口里格格不入的古怪感觉,使得他不得不朝拖他来此的花楚再确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