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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是吗?”宫泽瞅着朱大常。

  朱大常立即意会,笑得得意而张狂。“喏,想救他,先对本大爷磕十个响头。”

  毛三月闻言,瞪大了黑眸。

  “好,我磕,你放过他。”宫之宝毫下犹豫地妥协了。

  能救三月,就算要他磕一百个响头,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不只如此,你还得要把先前在江南一带买进的衣料全都还给我。”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磕吧。”朱大常等着呢。

  宫之宝深呼吸了一口气,掀袍,眼看着就要双膝跪下!!

  “不要!我爹不是这么懦弱的人!不准跪、不准磕!”毛三月用尽气力吼着,噙泪的虎眼直瞪着快要跪下的宫之宝。

  宫之宝呆住,唇角抖颤了下,突地笑得孩子气。“三月,你叫我爹耶!你叫我爹耶。”天啊,好感动,原来被叫爹是这么爽的事。

  “谁叫你爹啊?”毛三月很不甘心地吼着。“人家叫你跪就跪,叫你磕就磕,你到底足下是男人啊,可不可以争气一点?”

  “给我闭嘴!”朱大常从亭内跃出,一巴掌往毛三月稚嫩的脸庞甩下,力道大得他闭上眼,却咬牙不喊痛。

  “混蛋,你敢打我儿子!”宫之宝气得浑身发抖,手臂上的青筋暴颤。

  “我打你儿子就打你儿子,不然你怎样?”朱大常扬起手,眼见要再落下第二个巴掌,却被人一拳揍得晕头转向。

  毛三月傻眼,宫之宝呆掉,身后一千劲装男子也傻住,原因无他,只因朱大常被宫泽一拳打飞,还有一队从宫道旁草丛里窜出的宫兵。

  “总捕头,刚才朱大常说的话,可听得清楚?”宫泽懒懒地回头,看着带队的总捕头。“朱大常坦承纵火,且命我绑宫爷之子,以胁迫宫爷无条件给予衣料,两条罪责,应可以将他论罪吧。”

  “当然可以,烦请告知宫老爷,多谢他的配合。”总捕头定向前和宫泽寒暄两句,回头喊着,“还不全都拿下!”

  哗的一声,宫兵抓人,朱大常被逮,毛三月被完好无缺地送回宫之宝面前。

  “你……”宫之宝赶紧将毛三月护在身后,戒备地瞪着宫泽,不懂他令人猜不透的行径。

  “之宝,都没事了吧。”

  后头,宫藏玉和毛曙临双双下了马车,后者快步跑向毛三月,担忧地审视他。

  “爹?”宫之宝慢了数拍,不懂爹怎能半点反应都没有。

  “泽儿,没事吧。”宫藏玉转向问着宫泽。

  “老爷,我没事。”宫泽淡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宫藏玉呵呵笑着,却发现左脸颊上有两道又辣又热的视线,不由得摆起更和气生财的笑意。“之宝,怎么了?”

  “老家伙,我觉得有些事,你不得不跟我说清楚。”宫之宝猛鸶的黑眸直瞪着这个愈老愈顽皮的爹。

  “这个嘛,简单来说就是……”宫藏玉简单说明着。

  宫泽被大赦之后,已是自由身,离开牢里,宫藏玉已在外头等着他。重回金陵,是为了要赎罪,经由宫藏玉穿针引线,得知宫之宝杠上了玉绣庄,引得染房被纵火,却也不知不觉中发现毛曙临是当年他在杏阳山谷曾遇过的女子,再见到毛三月,那神似的脸孔,教他确定那两人是宫之宝的妻儿。

  染房缺染料,他从中帮忙;得知朱大常的恶心,他毛遂自荐,成为党羽,好掌控朱大常的所为,锦绣布庄一事,深得县宫注目,但因朱大常非常狡诈,让他无法取得证据。

  而后,他得知毛三月对亲爹极为不谅解,于是暗地策划,把毛三月带来此地,一来可以让朱大常问罪,二来可以帮助他们父子俩化解心结。

  全盘计划,宫老爷允准,昨晚他全都告诉毛曙临了。

  如今,他算是功成身退。

  罪还在,但他慢慢还。

  听完之后,宫之宝神色复杂地看向宫泽,一句谢,说不出口,因为心里还有恨。为何恨得如此之深?因为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手足,就像亲手足一般,他的背叛无疑是最大的戕害,要他如何原谅?

  “如今,你可懂三月的心了?”宫藏玉附在他耳边淡道。

  宫之宝蓦地顿住。

  是这样子吗?

  他突地想起,在三月还不知他是亲爹之前,他就不愿开口叫他一声爹。

  原来三月不只是恨爹,若只有恨,他不会特地在心里为爹保留一个位置,爹这个称呼,只能给爹,爹以外的人都不能。

  除了恨,还有爱。

  三月在心底给亲爹留了一席之地,犹有期盼,但因为恨,让他无法释怀这处境……岂不是和他现在一般?

  他努力地想让三月知道,为何当年会抛妻弃子,是因为他想要三月这个儿子;宫泽免去牢狱后,回头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是赎罪,还有几分手足之情吧,那么他现在是不是该问他,当年为何要背叛他?

  这话很难问出口,就像三月无法接受他为何要丢下他。

  但不问,心里的结无人能解。

  抿了抿唇,他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你……当年为何要伤我?”像是问得满不在乎似的。

  宫泽微愕,没料到他还会和他说话。沉默了会,他才淡淡地启口:“我嫉妒你。论文比武,我没有一样输你,但因为我不是老爷的儿子,终究只能成为你的助手,为你跋山涉水寻找商机,但你却老是吊儿郎当的,我气得发狂,一时着了魔,就对你……”

  毛曙临牵着毛三月走来,接了口,“但是,我在溪里救起宫爷后几日,他就找来,一脸惴惴不安、彷徨无措极了,说他住在镇上客栈,若有消息,必要通知他一声,但那时我亲眼目睹他伤你,再将你推下山崖,所以我就没通知他,还把你藏起来养伤。”

  宫之宝始终垂敛着长睫,掩去眸底复杂的光痕。

  “宫爷,他就是昨晚投宿在秦淮河岸的男子,我不解他的心思,怕他又对你下毒手,但又觉他无杀气……那日咱们离开杏阳时,我看见他在染坊后头,亦听街坊提起,有个男人要他们把货都调给你呢。”毛曙临像是怕他不信,说得又急又快。

  宫之宝始终不语。

  “昨晚,他来找我,告诉我今天的计划,要我别担心,三月不会有事,我本想告诉你的,但……”宫藏玉提早破梗,让她错失告知的好机会。

  宫之宝缓缓伸出手,微温的眸直看向没替自己辩白的宫泽,哑声问:“你跟我……还是兄弟吗?”

  宫泽眸底激动得窜出火花。“那是宫泽的荣幸,若是之宝不介意,从今而后,我愿做牛做马偿还罪过。”

  “哪来的罪过?”宫之宝眸底发热,有点微窘地别开眼。“好了,没事了,我想跟我儿子聊聊。”

  回头想找毛三月,竟见他躲回毛曙临身后。

  “三月……”还不原谅他啊?

  “娘,我要回去。”毛三月在毛曙临身后闷声说着。

  “三月,你爹他……”

  “我要回去。”非常坚持。

  毛曙临无能为力地抬眼看向宫之宝,后者无奈地点头,差马车将他们送回秦淮河岸。

  没关系,他有信心,早晚突破三月的心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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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

  秦淮河岸一楼食堂,有人像在发酒疯般地喵喵叫着。

  “三月~~”过了半晌,干掉一壶酒之后,声音更加走调,嗓音更加凄厉。

  “你够了喔!”掌柜伊灵和大当家庞亦然不约而同地冲到宫之宝身旁,一个拎起他的衣领,一个抢走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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