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张张地放手,垂下头,刚才据理力争的勇气,顿时消失不见。
邬汉文无语地抽回手,眉微微一挑,对她如小动物般的可爱神情感到好笑。
“看来你们决定要留下小孩,好吧!我希望周小姐先留院观察一周,视情况再出院,不过我想,她有得躺了。”医生弹了弹检验报告,算是宣告周俐亚住院时问,将会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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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邬汉文的安排下,周俐亚被转进个人病房,他差遣陪同前来的冯维辰跑腿,为她买齐所需的东西,更嘱咐他找几名看护来让他面试。
这个一天要价两百美金的个人病房,采光明亮,空气中没有半点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墙面漆成温暖的鹅黄,角落有一张米色沙发床,私人的医疗设备被藏在病床旁的橱柜里,窗台有一排种得很漂亮的茉莉,除却这些,还有电视以及无线网路可供使用,冰箱里有切好的水果和矿泉水。
要不是手上吊着点滴,周俐亚会以为自己在度假。
“很贵对不对?没有普通病房吗?”她担心得花容失色,直追问邬汉文,频频说不要为她花太多钱。
闻言,他很不合宜的笑出声来,骗她医疗保险会支付,要她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在报出病房价格时硬是打了三折。
冯维辰听见他说谎哄人差点笑出来,但立刻被上司回头瞪视一眼而忍住。
“只是责任吗?”很想这样问也是他学长的上司,但他没胆问,觉得问出口有人会恼羞成怒,还是算了,他认命办事去。
但在为周俐亚办理住院手续,需要她证件时,得知一个令邬汉文皱眉的讯息。
“啊,送我来医院的炎大哥帮我办了,不过,他怎么去这么久?啊,会不会不知道我从急诊室转到这里来了?”
“炎大哥?你很熟?”熟到把证件拿给别人,替她办理手续?
“他跟我搭同一班飞机,坐在我旁边,知道我第一次搭飞机很紧张,说笑话给我听,我被乱流吓到尖叫,觉得很丢脸,也是他安慰我不要紧张的。”
“你是太紧张了,小俐亚,我以为你进手术室了,原来转病房啦。”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倚着门。身材高壮的他,五官深邃,剑眉下的黑眸如星子般耀眼,但一看见她身旁的邬汉文时,笑意立即自眼中消失。
“炎宗瀚。”邬汉文认出对方,眉头轻皱一下。
“炎大哥,谢谢你,麻烦你跑这么多趟,真不好意思——咦,这么巧?汉文,你认识炎大哥?”
“可不是吗?邬汉文,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炎宗瀚皮笑肉下笑。“可惜——”话故意说到一半,把周俐亚托付给他办理手续的证件,亲手递给他。
无法扑灭的火焰,在心头剧烈燃烧,邬汉文强烈的感觉到,他的领域被侵犯了!他的死对头炎宗瀚,一路陪同他的妻子从台湾飞来纽约,安抚她初次搭机的不安,察觉她身体不适而送她到医院,亲手拿着她的证件,为她办理手续!
现在,带着耀武扬威的笑,走到俐亚病床旁探视,表现他的关心。
他直接绕过邬汉文,就近询问她,“还好吗?刚下飞机你痛到脸色发白,哭得乱七八糟,我差点被你吓死,现在呢?医生怎么说?小孩拿掉了?”
最后那句话刺耳极了。炎宗瀚就这么希望他邬汉文的小孩拿掉吗?
“小孩很平安,不痛了,谢谢你炎大哥……”俐亚越说越小声,因为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邬汉文,脸色难看得有如恶鬼般。
炎宗瀚看见她可爱的笑容消失,一股腾腾杀气从背后传来,他不可能没有发现也没有防备。
慢条斯理地回头,就对上邬汉文那张冰霜般的脸。
他们是从小到大的死对头,年纪相当,家世也相当,家族又从事相同的产业,上一代在台湾竞争长达三十年,到了他们这一代,战场转到了美国,邬家、炎家,分别占据东西两岸,并用尽方法将触角伸及彼此的地盘。
比谁新、比谁快,两家不断的推陈出新,也正因为竞争、开发新产品,邬炎两家才能独占鳖头,领先其他电讯业称霸双雄。
“啧啧,脸真臭,如果你不愿意,觉得烦,我倒是很乐意照顾俐亚,人我现在就可以带走,不会耽误到你宝贵的时间。”
照理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邬汉文会对炎宗瀚感冒,正是因为他太爱口头上挑衅他。
“炎大哥,你误会了什么?”周俐亚这才后知后觉听出他语气中的火药味。
“我有说错吗?让一个孕妇独自长途旅行,如果是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坐飞机。”
商人,必须具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鬼的演戏能力。
邬汉文变脸像翻书一样,方才的狠厉表情一转,笑得温和亲切,猛一看,还以为他身后有神圣光束在闪耀着。
“让你费心了,俐亚被医生勒令不准下床,为了稳定胎儿,她需要‘安静’的空间,等小孩弥月宴客,再请你赏光。”
两人互相了解彼此,邬汉文厌恶炎宗瀚总是出言挑衅,炎宗瀚则是厌恶邬汉文不把他放在眼底的高姿态。
两个男人相互瞪视,周俐亚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也感觉到,这两人几乎快要打起来了!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医生出现了。
“干么?要打架吗?”身高一百七的主任医师站在两个男人中间,明显矮一截,但气势不输人,他脸一板喝斥,“骚扰我的病人,就让警卫把你们赶出去!”
“我会再来看你的,小俐亚,好好照顾自己。”对郧汉文轻哼一声,炎宗瀚转身温柔的对周俐亚说,临走前还摸摸她的头,展现疼爱之意。
他很想当着邬汉文的面前来个临别的Kiss,不过这么一来,恐怕他再也没有见俐亚的机会。邬汉文这头狮子,不会让人侵犯自己的领域,哪怕他对俐亚无意,只是单纯因为她非常得他缘。他若还想再见她,只得忍一忍。
邬汉文取消和银行家千金Joanna的婚礼与她登记结婚,还有了小孩,这新闻闹得满城风雨,逼得她不得不远走美国待产。
炎宗瀚上飞机前也看过台湾媒体夸张不实的报导,批邬汉文低就了平凡女,但在他眼中看来——
“你配不上她。”与邬汉文擦身而过时,以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他说了这句话。
邬汉文不动声色地敛眼,若有所思地望着周俐亚担忧的小脸。
“不关你的事。”他突地开口解释,因为瞬间理解,她是那种会把错全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偏偏无端卷入他和炎宗瀚之间的意气之翠。
怎么会这么巧?他们搭同一班机,还坐在隔壁,炎宗瀚心高气傲不下于自己,甚至眼高于顶,会对俐亚透露出那种心疼……到底在那十几小时的航行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意得要死!非得搞清楚不可。
“状况算是稳定了,继续保持心情愉悦,最好都躺着,偶尔起身走走没关系,不过不要离开病房,多吃一点,我要你起码胖二十磅,小孩才好生。”医生前来问诊,确定一切胎儿状况稳定后,叮咛她多吃多休息,养壮身体,便离开病房。
待医生离开后,邬汉文冷静了下来,心中已盘算好如何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