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救你吧!”她说道,把平郡王往屋外平台拉,准备翻过栏杆跳走。
“别跑!”三名匪徒惊醒,连忙追上去。可不能让平郡王溜走了,他大剌剌地出现在兴安县,给了他们擒人的机会,得要抓住他好要到赎金,毕竟抓平郡王可比找“圣宫”容易多了。
“王爷,我这就要带着你往下跳了,你可要撑着点,否则可能会摔死。”练蓠在跳楼前提醒他。
平郡王冷冷地释放仅存的力气,对她道:“我若摔死了,变鬼一样会抓你。”
她一惊,他不是中了蒙汗药,照理该双眼无神飘忽,但并没有,那两簇深冷且不放过她的眼神还是让她头皮发麻,更让她见识到他强大的意志力量。
但,没时间让她多想,匪徒已冲过来了,她得趁着他脑袋还有理智以及些余体力前,立刻扶着他跳楼逃跑。“走!”
“站住!”三名匪徒急追。
“不准走!给我站住,站住!”客栈老板跟伙计也要抓住破坏客栈的始作俑者,跟在后面追。“赔钱来!不准走,站住!站住——”
三方人马在路上追逐疾奔,吓得路人纷纷逃窜走避,深怕被卷进莫名的纠纷中。
幸好练蓠练武有成,内功不错,有能力拖着端木似修长精壮的身体藏进一间空屋里,躲过了众人的追逐。
第二回
黑夜里,冷冷的月光之下,在离“兴安客栈”三条街的一座大宅院后方有一间小屋子,地处隐密,且因紧邻着大宅院,以至于小屋子总被误会是隶属于大院主人的,也因此没人敢进屋去。练蓠在前往“兴安客栈”的途中就有特别注意四周环境,也发现到这间小屋,于是拖带着端木似进屋藏身,避开后面的追逐。
她这一年做事情都异常谨慎,可以先注意到的细节必会做足准备,就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在没有防备之下又被狠狠地伤害了。
小屋里点起了烛火,烛光映在房间里非常明亮,练蓠坐在床畔,看着床上昏睡的端木似。
他一张俊美又迷人的容颜已经够祸害女子了,偏偏又是位尊贵的王爷,这与生俱来的高贵身分更能吸引姑娘们为他卸下心防,想必他只要勾勾手指头,就有无数女子愿将自己的身心奉献给高高在上的他吧?
即便知道人不可貌相,但不被美丽容貌吸引者又有几人?
即便知道身分高贵者,花心风流的机会也变大,但可以守住方寸者又有几人?
即便脑子再聪明的人都可能沉沦,更何况是凡夫俗子?像她就没有做到,非得要真正吃了亏才会领悟。
思及此,她脑海又浮现一名斯文书生的面孔,想起他的背叛,想到她当时的惊诧,想到她的嘴唇曾经被这么一个背叛感情的男人碰触过。
“恶……”俏脸立刻皱成一团,忍不住捣住唇瓣,那厌恶的感觉教她又一次揉搓自己的唇瓣。都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了,她仍然抹不去被他碰触过的恶心感觉。
一个书生就如此风流,平郡王是何等身分,一定比他更不可信。
“对吧……”她盈盈水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昏睡的平郡王,轻声喃道:“你一定也是个风流种,对吧……”
什么?
端木似尚未睁开眼睛,却听到模糊的喃语,她讲什么他没听清楚,但却明显地感受到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是谁?
端木似慢慢回魂,同时也忆起那两道视线可能属于谁。他“抓住”妖女了,他没有被她甩掉。
端木似霍地睁眼,一入眼的影像就是练蓠玉手捣唇,美丽的眼睛流露着浓浓的哀伤水波。
“怎么了……我的眼睛……花了?”他无声的喃语。竟然看到妖女练蓠流露出悲伤的眼神来,而且她的眼眶还含着泪。
“你醒了?”练蓠的表情瞬变,翦水双瞳立刻回复澄亮慧黠。
端木似闭上眼,片刻后才又睁开,深吸口气,精神恢复了些。
“你刚刚有哭过?”低哑的嗓音问她为何事哀伤。
“哭?”练蓠却一脸疑惑。“我哭什么?我为什么要哭?”
端木似一顿,他刚刚看错了,是蒙汗药让他神智不清楚?
“你明明哭了。”他试探地再说一次。
“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哭!”练蓠扮了记鬼脸。
他顿了顿,道:“你哭,是为我中了蒙汗药而担心吗?”
“啥?为你担心?嘻,你居然也会说笑话啊!”她捣住唇,格格格地笑着。“不过我自己才是个笑话,刚刚应该乘机把你大卸八块才对。你对我充满着恶意,我没杀你,却反而救了你,我还真是个笑话呢!”
“你现在要杀我还有机会,我的气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你可以动手啊!”刚刚以为她流泪,看来是看错了。
她摇首,道:“莫气莫气,我都说在说笑了,你就别放在心上。我若要杀你,方才又何必浪费力气救你?我不过是希望王爷能开开金眼,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误会我与宵小联合设计你。”
其实当她在客栈救他离开的一刹间,他是认为她与江湖宵小无关的,否则又怎么会救他离去?
只是,一想到她性格诈诡邪魅,他又忍不住怀疑这会不会真是个陷阱,毕竟练蓠难以捉摸的心性一直让他束手无策。
她双手合十,微笑再道:“那几个匪徒真的与我无关呀!我也是真心奉劝你别在江湖上乱闯,招惹危险。你是一尊活财神,一旦抓到你去向王爷府又或是皇帝威胁,你的尊严会尽扫落地的,所以你还是回京城吧。”
“不。”他毫不思索地回道。
“不?”她神情一凝,怎么就是说不动他?
端木似吃力地撑坐起,道:“我仍然怀疑你布下陷阱设计我,目的是要我感激你,不再找你的麻烦。”为了继续与她牵扯,就算诬陷她也在所不惜。
“你疑心病真重耶!”气煞了,因为一时的不忍,救了他,结果他还是不信她。忽然间,她害怕起自己的好心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祸害?
他哑声再道:“我可不敢小看妖女的能耐,况且依你的性子,演一出陷害我的好戏有何奇怪?一旦成功,你变成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无法再找你麻烦。”
算了,她无力了,跟个霸道王爷讲道理真困难,她还是另想办法逼他不再追查“圣宫”好了。“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你去召唤护卫来保护你吧,我要走了,后会无期。”
“不准走!”他专横地道,也快速地移下床抓住她的皓腕。
练蓠愣了下,看着被抓住的手腕。他的掌心是冰凉的,虽然蒙汗药的药效已退去大半,但他的力气应该尚未回复完全,可他却把她抓得好紧好紧。
“你到底留我做什么?”瞬间,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滋生。
“我想留你就留你,不用理由。”他依然霸气。
“王爷的身分让你昏头到要强抢民女?”她突然心慌,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端木似硬是拉住她,哑声道:“休想走!”
“呀!”她被猛力一拉,脚步一个踉跄,见他倾近,惊吓地往后退,背脊就靠着身后的圆木床柱。
他的双手立刻撑在她脸颊的两侧,将她困在胸怀里,深黑眼眸直勾勾地盯住她。
烛光下,那一苗一苗的火花让屋内一会儿清楚、一会儿又朦胧。
端木似俯下俊脸,两人近到鼻息相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