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往后都要剪除。
这是必要之恶。
醇酒美人,诱惑不了孙上陇,美酒他浅尝即止,美人靠近他便正襟危坐。
宫廷,是另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战场。
“四方平靖,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有孙将军这样的战将是国家之宝,大家来为大将军喝一杯!”
杯觥交错,美酒在痛快肆意的碰撞中飞溅了出来。
孙上陇被连番的敬酒弄得极不耐烦,他给善舞递了眼色,善舞意会,不着痕迹的把缠着孙上陇的人给支开了。他寻了借口离开筵席,回到皇宫东侧他暂居的一处殿室。宫闱安静贵气,并没有太多宫女伺候,只见侍卫如往常般值勤走动。
这是他的要求。
挟着百万雄师兵权的他如今贵为极臣,想号令天下一点都不难,就算他想登基做皇帝,也没有人敢说话。
可是他对帝位压根没兴趣,朝中大臣、王公贵族们上疏的奏折中不知道有多少是要力荐他称王,他只要顺势而起就好。
却独排众议,要辅佐少年太子治理天下。
朝中大臣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屋内熏香淡淡,外面的欢乐到了这里只剩下一点点袅袅的余音。
一进皇宫,国事如麻,应付了这个又生出那个,他知道只要皇帝一天不登基,他的责任就会没完没了,永远出不了宫门。
他得加快脚步才行。
算一算,距离浣儿要分娩的时间可是一日一日逼近。
“将军,你回来了?” 盛装打扮的雪瞳朱竟从屋里迎了过来。她身穿鲜艳如流金的罩袍,蜡染的西蕃莲一朵朵在她脚边盛开,大胆裸露出来
半截的玉足散发着致命的诱惑,香钿金饵,在笼纱明烛的照耀下可以看见她细细描绘的眉、玉唇嫩若红樱、看向他的眼中似蒙了一层看不真切的烟。
“你这是做什么?”
方才在庆功宴里没见到她,他也没多在意,不料她竟是在这里等待他。
“我来服侍将军。”雪瞳朱没有自称本宫,放低身段,因为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她深深爱上了这个男人。
“你不是侍女,无需降格做这种低下的活。”孙上陇不领情,不着痕迹的避开她香气袭人的身躯。
女人求爱,不择手段,他不得不防。
“伺候心爱的男人哪里低下了?我不好吗?为什么你看到我时只有冷淡,你究竟是想怎样?”雪瞳朱不相信这样的自己还不能令他动心。跟着他这一路征战,除了辛苦什么都没有。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机会展现女人柔媚的一面,可此际看他一点波澜也没有的眼睛,她的心凉了半截。
“公主今夜喝了酒吗?我让人送公主回寝殿去。”他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并不想在得胜之后就跟她撕破脸。
“本宫清醒得很……将军应该知道我的心意,我来跟你讨将来了……”她吐气如兰,后退了两步,开始缓缓脱去身上的罩抱,袍子落地,她身上只剩薄如蝉翼的纱衣,只见她继续解着纱衣上的衣结,媚眼含羞,丹唇噙笑,媚到骨子里去了。
他是个很棒的男人,眉宇气度旷达,男人味十足。
她要他。
纱衣落了地,她全身上不着寸缕。
她的身材玲珑有致,长年的练武使她比一般女子肌肤更有弹性,又无损她美丽的曲线,这样的身段只要是男人见到,没有不会心猿意马的……除非他不是男人。
孙上陇眼底一片冰寒。他脱下外袍,却是走上前去披在她身上,“天凉了,公主的玉体可要保重。”他保留了雪瞳朱的颜面,但显然她不领情。
“你……孙上陇,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她气得发抖了。
她可是金枝玉叶的公主,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他却还敢拒绝,对她的美色视而不见,这教她以后拿什么脸见人?
“公主,请息怒。”
“我好得入不了你的眼吗?”她又气又羞又怒,出言讽刺。
“你想嫁的人是火凤国皇帝,不是我这个人。”孙上陇温润的眼里只有就事论事,既没有看轻也没有色欲。
这才是令雪瞳朱挫折的地方。
她的rou体勾引不了他的yu望。
“这江山不是你打下来的吗?你即位不会有人说话的。”
“你错了,我打仗是为了自己,想给我的家人平安宁静的生活,可以高枕无忧的舒心过日,不怕夜半有盗匪屠杀村落,不用卖子女妻求生,更不用啃树皮裹腹,我打出一个天下,至于安天下这种事就交给更有能力的人去做。”他声如冷玉,铿锵有力。
她才不信他这一套!“你是为了申浣浣吧?”
“这是孙家家务事,不劳公主操心。”
“谁说不劳我操心?我想要的男人心里记挂着别的女人,你说我能不嫉妒生气吗?我知道你跟申浣浣有十几年的情份,不是那么容易断的,可是不管你心里多么看中她,她到底只是个养在府中的女子,见识谋略远不及我,这样的女人能给你什么帮助?”
“你真要这样看浣儿可就错得离谱了,浣儿不是普通的姑娘,她跟着我随军,我的天下有一半是靠她打出来的,我这么说公主您了解吗?”话虽如此,但他压根不企望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真能了解他跟浣儿的感情。
鲜血跟浣儿是他记忆中最重要的一部份。
他们共同走过的路上都是荆棘,可是浣儿没有叫过一声苦,至于这位公主,只是运气好搭了最后的顺风车,就以为她为孙家军立下汗马功劳,向他来讨将来。
“我为大,可以容她做小。”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公主真的醉了。”接着他对外轻喝,“来人!公主要摆驾回寝宫了。”
她的脸色无比难看。“孙上陇!”
“公主慢走。” 要翻脸吗?她还不够资格。
雪瞳朱被宫女侍卫簇拥着离开了,还他该有的宁静,可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回到原先的平静。
他想起了申浣浣。
他对她不好,他知道。
对她的思念全然涌上心头,无法遏止。
天阶夜色凉如水,都秋分了。
孙上陇蓦然走出殿门。
“大人?”
“我出宫去,要是善大人问起,说我明日正午会回来。”
“是。”跟随他多年的侍卫自是明白他的去处。不多时,快要下钥的宫门奔出了一匹大宛名马,浑身罩在斗篷里的男人拿出腰牌表明身份,然后马不停蹄的奔入夜雾笼罩的长街,把巍巍的高墙门楼丢在脑后。
第6章
孙上陇努力鞭策胯下骏马,披星戴月的来到那绽放花气芬芳的院落时,更夫已经敲过了四更的梆声。他没惊动谁,径自熟门熟路的进了小厅,绕过小廊,推门入了房间。
房里有他熟悉的味道,纱帐没有放下,他想念的那个人儿就躺在榻上。
申浣浣睡得并不安稳,笨重的身子翻来覆去,翻过来的同时却不忘要搂着一床被。
他见状失笑的摇头,想不到她的睡相还是这么差,可他一点都不介意,心,变得很柔软,有种软绵绵的东西轻轻拂过他的心尖。
脱下衣服靴子,他上了床。心疼的看着她不甚丰腴的双肩,他从背后把她抱了个紧实,把头埋进她披散的秀发中,贪婪的呼吸她清新的香气。申浣浣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后缓缓的放松下来。
她抛下了那床被子,转过来,和他双眼交会。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嗓音还有些含糊不清,水嫩的脸上带着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