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怎还会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呢?更何况那人是她的丈夫啊!
她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上楼来了。她的心跳,被房里的空旷放大。
她几乎是跳着起来,慌张地把烛火吹熄,然后赶紧躲进卧房床上,佯装入睡。
她喜欢上她的丈夫了,她知道。所以她更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他。她被矛盾拉扯着,对他的出现,她好怕,却又好期待。无论如何都不会自然的。
怕他从她躲避的眼神中,发现她对他的爱意与眷恋。
却又希望可以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与自己的心意相类似的东西。
她听到隔壁的绣房被打开,不一会儿又关上的声音。
脚步声朝这间卧房走来。
汝音屏息。
卧房的门打开了。有人朝她靠近,然后一股暖热紧紧地倚靠着她。
那个人,坐在她床边。
汝音紧紧地闭着眼,不敢让他知道她还醒着。在承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她反而变得胆小脆弱。
忽然一只手搁在她的臂膀上,使她一颤。
他替她拉高被子,一边轻声地说,那声音就像一个不善歌唱的母亲,努力地哼了一首安眠曲一样,虽然不协调,但是却很温柔。“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磬子。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汝音的手默默握拳。
“我们以后,还会像今天一样,这样相处。不管你相不相信……”
她听到一阵衣物窸窣的声音。
“这里也有你的位置。”
她的心连连悸动。她想翻过身去看,看她丈夫是不是指着自己的心说这句话。
她挣扎再挣扎,最后还是没敢这么做。她只好继续装睡。
那人站了起来,替她把床边半开的窗扇关好。在寒风的吹袭下,一个人是不可能熟睡的。“赶紧睡吧。晚安,磬子。”
第5章(1)
棉桐大街上,在茶街过去一些是药街,裕子夫在抽的药烟便是到这儿买。从药烟铺再过个街口,就有几个专卖烟具的铺子专做这些烟客的生意。
汝音站在那铺子前,看着那橱柜里陈列的商品,看了好久。
看到她都差点忘了自己和裕子夫约定过,一定要在下朝后的半个时辰内回到于莱坊。
这完全是因为,一只玉色青翠的烟嘴吸引了她的目光。
店里的伙计说:“夫人,那可是用来自穷州青田的特产玉制的。您也知道,青田那儿的玉,质好量少,很难得的。”
汝音看着那玉色,就想起了裕子夫的眸子。
以前她绝不会做这样的联想,看到她丈夫的眼,她只想到冬天冻结的湖面上泛着的冷光。
可现在玉面上温润柔和的光泽,却越来越像裕子夫最近看她的眼神。
有温度的。
她掏出钱包,指着那烟嘴说:“替我把它包起来。”
汝音没注意到,自己回到于莱坊时,离下朝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时辰。
因为买了礼物而喜孜孜的她,正欢快地朝她的阁楼走去。她觉得这玉烟嘴还是太单调寂冷了,她想要编织一个饰结挂缀在上头,增加些令人开心的色彩。
“磬子。”
经过大厅时,她听到房里传出叫唤声。
她一愣,打开门后,她丈夫已坐在里头,抽着药烟。
“子夫?”汝音有些惊奇。“这么早回来?”通常她都是晚餐的时候,才见到丈夫的。
裕子夫的脸色有些严肃。“不早了,你今天回来晚了,天都黑了。”
汝音这才发现自己耽搁到时间。
“你说过,半个时辰内会回到家。”他一板一眼地说:“说到要做到,不要让我担心你,知道吗?”
“不好意思,我……”汝音本想赔个不是,可她顿了一下。
“子夫?”她问:“你说,你担心我?”
裕子夫还没说话,端着热茶进来的老方总管就先插话了。“夫人,爷以前可没那么早回家。现在他总是比您还早,因为他要知道,您是不是真在半个时辰内回到家。”他老人家一边布着热茶,一边说。
汝音的确都没发现,之前她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阁楼上,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是否已经在家了,原来他都在默默地等她回来。
“我大哥或父亲有说什么吗?”汝音看着裕子夫问。
“跟你大哥、父亲,有什么关系?是我要等你的。”
所以是他自愿的。
汝音想起那天夜晚,他对她说的话——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里,也有你的位置。
因为心里有她,所以担心她,所以愿意放下手边的要事,守在大厅里等待她回到家的身影?
汝音的心里一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以后不会了。”
“好。”裕子夫转向老方。“把我刚刚买的糖酥饼拿来吧。”
老方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他再看向汝音。“晚餐还没备好,你饿吗?”
汝音腼腆一笑。“有一些。”怀孕了,总饿得快。
“刚好,先回房里更衣,下来吃些酥饼吧!兴顺斋烤的,挺好吃的。”
汝音笔直地走向他。
裕子夫被她极为认真的表情弄得一怔。
接着,他被拥在一个暖暖软软、充满宜人香气的怀抱中。
他全身僵愣。
“原来,子夫也有母亲的性格。”汝音轻轻地在他耳边说:“谢谢你,谢谢你单纯为我操心。”
说完,她垂着红透的脸,急急地出了大厅。
老方拿着酥饼回到厅里时,就看到愣怔出神的裕子夫烟嘴上的烟灰掉了出来,他都不知道原来小主子会有这么傻呆的表情。
而且好像还很稀奇的,竟然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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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次踏进丈夫的书房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再次靠近,心情竟有那么大的不同。
上回是不情愿又哀怨。这回却是高兴又期盼。
汝音紧紧地揣着一只小锦囊,敲了敲书房的门。
“进来。”裕子夫说。
汝音进了门,看到丈夫还是老样子,都快二更了,还在审一堆奏本。
“磬子。”裕子夫偏着头,看着她。“你怎还不休息?”
“你也是,子夫,快二更了。”汝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裕子夫见她的样子不同往常。
“有事吗?”他问。
汝音僵硬地走向前,手有些抖的从那锦囊里拿出那只翠绿的玉烟嘴。
裕子夫注视着那翠玉,还看到烟嘴尾端系着一只用各种深浅有致的红,编成的一只吉祥结。
汝音拿着玉烟嘴,手伸得直直的向着裕子夫。
说老实话,这是汝音第一次送礼物给人,而且这人还是她丈夫,是她喜欢上的人。所以每个动作都很不自在。
裕子夫愣愣地看着她,那怔忡的表情好像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的妻子送东西给他?
见他没接,汝音的手伸得更直更近了。“给你!”
“这是……”
“是我的心意。”汝音红着脸。“快接下。”
裕子夫摊开手接下那只玉烟嘴。他仔细端详着这与他眼眸色泽相似的玉色,还有那鲜艳的红色吉祥结。
“这是你亲手编的?”他问。
汝音抿着嘴,用力地点头。
裕子夫抚着那可爱小巧的饰结,手指的力道显得有几分眷恋与爱怜。
“为什么……”他抬起头,沙哑的问:“为什么要送我?”
“因、因为新春快到了,不是吗?要汰旧换新。”汝音马上回答,但一听就知道是想了很久、练了很久的别扭借口。“你的烟嘴也该换了。”
如果她可以更大胆的话,她会说——希望看到这美丽的玉色还有结饰,可以使你想到我。就像那纸花样,只要看到它,她就会想起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