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的,要她对他说一句人话有那么难吗?
“你敢撕坏,我一辈子都不理你!”她收拾了桌上的用具,甩头就走。
“兔兔、兔兔——”
这一晚,隆仁侯府上又传出了男人的哀号,仿佛被鬼怪抓到一样,听起来凄厉又可怜。
而那只鬼怪,只不过是一张他所在乎的人所剪的猪头剪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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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的,是哪个臭家伙出了那鬼主意?!让我平白无故吃了飞醋,还被罚了一个晚上都不能睡。我要革那家伙的职!”
“侯爷息怒啊!小的这儿倒有个妙计,不知您愿不愿意听听?”
“如果是蠢主意,我不听!”
“不蠢不蠢。只要是女人,都逃不过这妙计呢。”
“喔?当真?”
“当真。”
“那快说来听听。”
“如此这般、这般……”
“嗯,有道理,我今晚回家试试。”
“谢侯爷赏识,那请问升迁的事……”
“哈哈,升迁啊?等你做了烈士,我立马上奏给你请封个爵!”
“哈哈,烈士啊?”
“没错。有问题吗?”
“烈士不是死人吗?”
“嘿,你很清楚嘛。那还不快给我回去做事!”
第4章(1)
虽然对扬满善的气还是未消,可酉时一到,兔兔还是准备了他爱吃的菜肴,等着他回来吃晚饭。
她一边剪纸,一边想着:这几天,自己到底在生他什么气呢?
就是气他的不坦白。
她为他处理这家里的一切,除去仆佣的身分,她心里也是愿意的。即使他总要她少费些力准备晚餐,可她还是弄得周详,只因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他回到家时,面对一室冷清的那份落寞、空虚。
她会留下来,也是自愿的。因为她以为自己了解他,了解他是个害怕寂寞、需要他人关怀的人。
她以为她了解他……
可为什么,就在她以为他会说出同样心情的时候,他老是转开了脸、遮住他的心,不让她看清他的真情。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那只是,替咱们缓颊而已。
不然你要我怎么回答?难道真要我说你是妓女吗?
他知道吗?他说的那些话真伤她,尤其他是在一个这么在乎他的女人面前,说出这些话。
这也就算了。从那之后,每次他们谈话,却都在那些言不及义、不知目的为何的话上头绕着圈圈。
他是不是根本没有真情?他是不是在嫌弃她?她,到底是他的谁呢?
“你在叹什么气?兔兔。”
兔兔大惊,猛地抬起头。她结巴了。“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是扬满善,正坐在她对面。
奇怪,平常他走到哪儿,总是会砰砰砰地响,因为他很组鲁,好像非把门给拆散了似地关门。所以要找到他、或是知道他的到来,不难。
可今天,他却可以无声无息地坐在她对面,还听到了她的叹气,甚至温柔轻声地问她,在叹什么气……
等等!他刚刚,是怎么问问题的?
温柔轻声?
不是:马的,你给老子叹什么气啊?!有啥烦心的事,快说!
而是:亲爱的,你在叹什么气呢?有什么烦恼,可以说给我听吗?
啊啊啊啊啊——眼前的人是扬满善吗?
“兔兔,你还没回答我喔。”扬满善又和气地说:“你在叹什么气呢?”
“你、你干什么啊?这个样子说话,一点也不像你!”兔兔忙问。
“不像?”扬满善温和地说:“其实真正的我,就是这个样子。”
“骗人!”兔兔伸手,去揪他的脸皮。“你一定是假的!快说,你是谁!”
“痛痛,马——”扬满善吃痛地叫。
“哈哈,这才是阿善啊!”真正的扬满善绝对会骂:好痛,马的,你捏个啥劲啊!
这才是扬满善啊!可没想到……
扬满善深吸一口气,仍是满脸笑容,轻声细语。“兔兔,你别这么租鲁嘛。”
顿时,兔兔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对了,兔兔,我给你买了一些小点心。你瞧。”说着,他拿出了一只木盒,打开。
兔兔一看,竟是小巧讨喜的凤眼糕,还有金黄剔透的甜粿。
平常,扬满善不但讨厌吃这些东西,更讨厌看到这些东西。
他通常会说:他奶奶地,你们这些女人,就喜欢吃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要我吃?呸!男人吃了会变娘们的。男人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知道吗?
这家伙,今天到底是怎么搞的?她一定要探探他的葫芦里卖啥药。
“真是太谢谢你了。”既然他要演,她也奉陪。她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看起来好好吃,阿善也来吃吧!我去泡茶。”
扬满善把她抓回来,牵着嘴角笑说:“不不,你自己吃就好,我想吃你精心替我准备的晚膳。”
嘿嘿,想逃?没门。
她装出不舍与无辜的模样。“可是阿善,只有我一个人吃,很没意思耶!你买得那么辛苦,你陪我吃好不好?好不好嘛?”外加撒娇。
她看到扬满善的脸僵了片刻。她想下一刻,扬满善就会原形毕露:老子不吃就是不吃,这种水蛭般的东西有啥好吃?!
她偷笑地等着。
扬满善又吸了口气,像个要跳崖的人在鼓起勇气。
“好、好吧。”他的微笑有些颤抖。“那麻烦你了,兔兔。”
耶耶耶?他要吃?他当真是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了吗?
不可能!她一定要亲眼看见他吞下肚才行。
于是她就巴在桌边,瞪眼看着扬满善的一举一动。
“咳咳。”他咳了几声。“你不去泡茶吗?兔兔,我想喝黄金桂。”
想趁她不在时搞小动作?不准作弊!兔兔笑着:“水还在滚呢!等会儿啦。你先吃、先吃。”
她看到他的眉头在跳动。哼哼,快到极限了吧?别想再装温柔耍她!
扬满善呼了口气。“好好,我吃。”
他伸手,去拿那盒里的凤眼糕。
凤眼糕是用细米粉和白糖制成的精致干糕,就像饼一样松脆易碎。
他掐着拇指与食指,拿起了。可还没放进嘴里,那凤眼糕就在他的手里碎了。
只见扬满善咬牙,又去拿了一块。还是在手里就碎了。
又一块、再一块。可都碎了。
兔兔白了脸。
扬满善头冒青筋。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这家伙,表面装得温柔和气,可骨子里的粗鲁劲还是一点也没变。光用两指掐个凤眼糕,竟也可以碎成这样,可见那内力有多雄厚。他终究还是个粗里粗气的大男人啊!
见扬满善还想试,兔兔急忙阻止他。“啊!好了好了,别拿凤眼糕,吃吃甜粿吧!”开玩笑,凤眼糕再给他拿下去,她干脆直接拿调羹舀粉吃算了。
扬满善看着那甜粿,感觉像在看仇人一样。他低低地问:“当真?”
“当然。”
对了,扬满善曾说过,甜粿长得就像水蛭,还说谁会把黏呼呼的水蛭放在嘴里咬,说得她差点不敢吃了。
相信这“水蛭”一定可以把真正的扬满善给逼出来。
兔兔拿了一个甜粿,放到扬满善手上。“吃吧吃吧。”
扬满善又吸了大大一口气。“好……好吧。”他接过,放进了嘴里。
结果──
想把甜粿整个吞下肚的扬满善,差点儿被甜粿给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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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兔可以感觉得到扬满善的用心。
“用力”的,用心。
他似乎无时无刻都伴在她身旁,在观察着她做些什么,需要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