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转回去继续大吃大嚼。“随便你叫吧,反正早晚总会习惯的!”
闻言,楼沁悠的眼眶顿时悄悄掩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雾。
她看得出,夫婿一点也不了解,甚至很不以为然,但是他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伤痛,所以他让步了。
这个男人,或许无法和她交心交意、相知相惜,可是他是个体贴的男人。
“青哥。”
亲哥?
傅青阳的脸颊肉非常严重的扭曲了一下。“嗯?”该死的老爹,干嘛替他取这个名字!
“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啥忙?”
“往后,若是我又盯着你看,请青哥马上提醒我一下。”
“呃?”傅青阳怔了怔,半侧过脸来,疑惑的想了好一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女人盯着男人看是很不成体统的,可是……”又困惑的眨了眨眼。“我是你的夫婿,老婆看夫婿,天经地义,这没什么不合体统吧?”
楼沁悠叹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妻子老是盯着夫婿看,这也不太好吧?”
她盯着他看,他也不会少块肉,哪里不好了?
傅青阳还是很困惑。“为什么?”
“这……我……”楼沁悠开始感到有点哭笑不得了。“呃,老是盯着夫婿看,那……那就……就……”
傅青阳很认真的看着她,耐心的等待答案,她却“救”了老半天“救”不出半个人来──到底是要“救”谁?他只好钻起眉头,自个儿想,大半附后,他猛拍一下大腿,终于想通了。
“我知道了,老是盯着我看,正事不做,那怎么行!”
“……”完全的无言。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老是盯着我看呢?”
“……”彻彻底底的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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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在整个绿映庄里,楼沁悠敢说自己是第一个起床的人,因为她就爱看晨曦初起的那一刻,那仿佛破茧而出的曙光,是她见过最美的景致。
然而成亲后第一天,她才明白,她起得还不够早。
“起来了,女人,天都快亮了,你还不起来!”
楼沁悠一惊而醒,及笄后,头一回一大清早被人叫醒,她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来是新婚夫婿,坐在床边一脸不耐烦的摇着她。
“青……青哥?”
“叫‘亲哥’也没用,再半个时辰就卯时了,你想偷懒赖床吗?”。
卯时?!
“可是,卯时不到就起床……”她吃惊的睁大了眼。“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早?”傅青阳哼了哼。“我大哥都寅时不到就醒转,我大嫂就得起得比他更早,她可没半句怨言过!”
寅时?!
“但……”楼沁悠慌忙掀被要起身,却发现夫婿两眼盯在她胸脯上看得目不转睛,困惑的低头看,惊呼一声又躲回被子里头去,羞赧的烫红了双颊。
雪嫩嫩、白如瓷玉的一片美好春光,难怪某人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躲什么躲!”抹去口水,傅青阳不以为然的硬扯开被子。“咱们都圆房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可恶,看得正上兴头说,真是,女人的身子不给丈夫看,要给谁看?“快,起床了,女人,伺候夫婿梳洗更衣不是妻子的责任吗?”
就算楼沁悠的个性再是淡然,这时候也自在不起来了。
在夫婿灼灼的目光下,她赧红着脸儿,光不溜丢的滚下床,顾不得初经人事之后的疼痛,手忙脚乱的捡拾昨儿夜里被夫婿扔到床下的亵衣和中衣,胡乱的穿上身后,这才稍微镇定了一点。
没事,没事,就如夫婿所说的,他是丈夫、她是妻子,没什么好害臊的。
自觉已经足够冷静之后,她便正起脸色,转身面对夫婿,准备善尽为人妻的职责,伺候他梳洗更衣。
谁知下一刻,整张娇靥又火辣辣的热了起来。
傅青阳竟然一丝不挂,只撑着一支又粗又长的“旗杆”,双手扠腰,不耐烦的杵在那里等着让她伺候他穿衣。
用力的拉住两条差点拔腿就逃的脚,深吸了好几口气,楼沁悠努力稳定狂飙的心跳,然后装作没注意到夫婿那副修长挺拔的裸体,用最若无其事的态度伺候他穿上一件件衣饰,虽然娇靥还是红通通的,柔荑也有点抖呀抖的。
“青哥,不知大哥做何营生呢?”为了转移心神,她随口问。
“种田的。”
傻眼。
“青哥,庄稼人原就习惯早起干活,可是一般人家并不啊!”
“一般人家?”
为傅青阳穿妥衣饰后,楼沁悠先请他坐下,开始为他细心梳理那一头虽然洗得干干净净的,却杂乱得像一堆野草的乌发,再回答他。
“楼家向来卯时过后才用早膳的。”
卯时过后?
还真懒!
傅青阳皱了皱眉,旋又松开。“好吧!入境随俗,卯时过后就卯时过后,那待会儿我先到马厩去看看白雾和墨夜,你记得把我行囊里的脏衣物拿出来洗。”
“是,我记下了。”
好不容易终于将傅青阳那头杂乱的头发,打结的拆开,参差不齐的修剪平整,并小心翼翼的梳理平顺后,楼沁悠退后一步,歪着螓首考虑片刻,决定拿条发带绑起来就好,以他的工作性质,梳发髻可能保持不了多久。
恭送夫婿出门之后,楼沁悠才开始打理自己、整理房间。
而后,她一手捧着洗衣篮,一手持着烛台,踏着夜色来到厨房后的大井旁,熟练的打井水浣洗。
这时,闇夜依旧黑不隆咚的,微风仍然寒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纤细的柔荑浸泡着冰冷的井水,砧杆捶打着衣物,她却不觉得辛苦,唇畔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楼家的女人向来不做家务事的,除了她。
打从她接手打理庄务开始,工作之余,她总是努力学习家务,不管是打扫房间或女红中馈,因为她早就下定决心要做个平平凡凡的妻子了。
楼家的女人向来是由婢女服侍的,除了她。
她总是坚持要自己打理自己的一切,自己的房间自己整理、自己的衣饰自己补缀、自己浣洗,除了早膳,自己吃的饭菜也自己做。
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因为娘亲和大姊、二姊都不会,没有人教导她、指点她,但是她总是尽全力去做,不懂的也不耻下问,问厨娘、问丫鬟,务求能够做到她能力所及的最完美。
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这一天,嫁一个平平凡凡的丈夫,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妻子,成就一对平平凡凡的夫妻,度过平平凡凡的一生,如同爹爹所渴望的。
如今,她终于有实现心愿的机会了!
有机会就有期待,于是在完成身为人妻分内该做的工作之后,楼沁悠便噙着浅浅的笑靥,怀着一种近似兴奋的心情,转向马厩而去。
沿途陆续碰上早起工作的下人们,那些以往与她相处融洽,总是有说有笑的丫鬟奴仆们,如今却都是一脸不自在的匆匆向她行个礼后,就急急忙忙的跑走了,很明显的是在逃避她。
一直以为会嫁到宇文世家去做大少奶奶的三小姐,竟然“自甘堕落”宁愿嫁给低下的马贩,这点连下人们都不能接受。
她不在意的微笑,继续前行──她不以为身为马贩的妻子就有什么好羞耻的。
反正成亲前,她就把打理庄务的工作移交给二姊去头痛了,此后庄里的下人就不归她管了,既然他们不知道要如何与她应对,那么她也不会勉强他们,免得他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