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天底下真有如此漂亮的男人吗?
要说世间真有所谓的“美男子中的美男子”,那么她眼前的男人可说是当之无愧、名副其实,他那张俊美得匪夷所思、难以想象的脸,毫无疑问可以令天下间所有的女人为之神魂颠倒、丧失心智、背叛爹娘、出卖姊妹,甚至会让人怀疑那是不是凡人的脸。
幸好,那也是一种纯然阳刚性的俊美,否则真会教人以为他是女人。
也难怪,武林第一美女的楼月兰,在他嘴里竟只是“长得还不错”而已,真要比美,恐怕楼月兰还比他逊色几分呢!
现在,她能够理解婆婆为何要命令他蓄留胡子了。
“干嘛瞪着我看?”傅青阳摸着自己的脸,疑惑的问。
“我想……”硬生生拉回目光,楼沁悠的声音有点见沙哑。“你还是留着胡子比较好吧!”
免得他出门一趟回来,屁股后面就跟了一大票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那可不行!”傅青阳转身持壶倒酒,两手各端起一杯,再回过身来,递出一杯给她。“我娘说的,成亲后就不许再留胡子了,连胡子碴儿都不许有!”老娘的懿旨,他可不敢不遵。“喏,交杯酒,喝吧!”
望着手中的交杯酒,楼沁悠不觉撩起一弯苦笑。
这实在不太对,她期待的是平凡的丈夫、平凡的生活,但她的夫婿,虽然只是个平凡的马贩,却俊美得十分离谱,她可不认为拥有一个如此俊美的夫婿,生活还能够平凡到哪里去。
可是他们都已经拜堂成亲了,她又能如何?
无奈的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徐徐饮下交杯酒。算了,既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就没有权利抱怨,只有尽力去适应他了。
不管他是美男子或怪物,他都已经是她的丈夫了。
于是她拿出所有的意志力,坚定理智,再毅然决然的将目光拉回到傅青阳脸上,然后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神飞到九霄云外去。
真希望能早点习惯他的俊美。
“你不饿吗?还不快过来吃!”早已开始据案大嚼的傅青阳也算体贴了,狼吞虎咽之余还不忘招呼新任老婆。
看他就看饱了,哪里会饿!
“我……不饿。”
“我可饿死了!”傅青阳吃得满嘴糊,话说得含含糊糊、口齿不清。“十天来,我赶路赶得快没命了,连啃个馒头都是骑在马上啃的。”
难怪他会一身邋遢。
“其实你可以晚两天没关系,小妹她并不……”
“那可不成!”傅青阳断然否决。“大伯说的,人无信不立,跟人家约定好的事,咱们就非得做到不可,不然就不要跟人家约定;六叔也说过,答应人家的事,就算要我们的命,也万万不可违背……”
“说得也是。”楼沁悠喃喃道,目光流连在他那线条优美的侧脸轮廓上,不知不觉又开始恍神了。
“所以啦,既然我承诺说今天一定会送到,拚了这条命我也非得送到不可!”
“嗯嗯。”
“虽然是出了一点原先无法预料的意外状况,我才会差点赶不及的……”
“嗯嗯。”
“但那仍是要我自己负责……”
“嗯嗯。”
“总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也难追!”
“嗯嗯。”
“……”
终于听出老婆的回答好像是在敷衍他,傅青阳狐疑的侧过脸,见老婆又盯着他看得目不转睛,挺帅的眉头皱起来。
“干嘛又瞪着我看?”
看来,夫婿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么吸引人。
叹着气,楼沁悠再次硬生生的把视线扯到一旁去,她自认并不是一个注重外貌的女人,然而一旦面对夫婿,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很庸俗的,竟也会对好看的男人看到失神。
话说回来,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的夫婿也实在俊美得太荒唐了!
想到这里,她决定要请夫婿帮她个小忙,免得她在人前不小心出了糗,于是轻声呼唤,“官人……”
噗!
一口莲子汤全喷射了出来,“你你你……”呛咳着,傅青阳失声怪叫。“你叫我什么?”听错了,一定是听错了!
“官人啊!”楼沁悠回道,讶异的发现夫婿的脸色好像有点发青,纳闷他是哪里不对了?“是你说的,不许叫你夫君、相公,也不许叫‘哥’的,那我只好叫官人了,有什么不对吗?”
天大地大的不对!
一听她连续说了好几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称呼,傅青阳不由跟着连连打了好几个哆嗦,她说几个,他就打几个哆嗦。
“别,别那样叫我!”他半命令、半央求的说。
“那……”楼沁悠想了想。“傅郎?”
噗通!
傅青阳惊恐的跌坐到地上去,脸都绿了。“你就没别的可叫了吗?”这女人是哪里不对了,为什么一定要用那种恐怖的名词叫他?
楼沁悠又想了一下。“老爷?”
傅青阳呻吟,“我胡子都剃光了,还会老吗?”大手掌在自己的下巴上摸来摸去,怀疑是不是没剃干净?
老不老,又不是胡子决定的。
楼沁悠抿唇笑了。“不然要叫什么呢?”
“名字!”傅青阳狠狠的、重重的道,狠狠的爬起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连名带姓都行,就是别再叫我那种娘儿腔的称呼了!”
霎时间,楼沁悠的笑容消失了,脸色也变了。
“绝不!”异常坚决的拒绝。
正待往凳子放下去的大屁股,因为她那两个惨杂着愤怒与哀伤的沉重字眼,错愕的停了一停,再继续往下落,傅青阳狐疑的目注她。
“为什么?”
他一问,楼沁悠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一时有些无措,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咬着下唇迟疑片刻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表情恢复正常,抬起明澈的秋水双瞳,坦诚的面对夫婿。
“因为……”
毫不隐瞒的,她把那件只曾经对宇文靖仁提起过的悲伤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夫婿。
要避免重复爹爹的事,做一对与爹娘不同的夫妻,她就必须做一个与娘不同的妻子,娘不该做却一而再做的事,她绝不做;娘应该做却从不做的事,她就要尽全力去做。
当年,即使爹开口问,娘也从不对爹解释任何事,因为,娘不相信爹。
所以,她就得做一个绝不隐瞒丈夫的妻子,毕竟是要相处一辈子的人,最起码要做到信任与坦诚,否则如何联系夫妻之间的感情?
虽然,他不一定能够了解。
“……娘总是连名带姓的叫爹爹,其中并没有丁点亲昵的意味,有的只是娘对爹的鄙视与轻蔑,虽然爹爹是娘自个儿选中的丈夫,但娘看不起男人,也不相信男人,即便是她自己的丈夫,我……不想跟娘一样……”
一如以往,每一提到爹亲的事,她总是抑不住哀伤的心情,一字一句皆是铭刻在心中永远的痛。
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爹爹那张写满悲伤愁郁的脸。
而傅青阳,他静静的、专注的倾听着,直至她说完后,眸中却依然盈满困惑之色,尽管她说得好不悲惨,泪水都差点掉下来了,可偏偏他听了半天还是听不懂她为何拒绝直呼他的名字?
不然人取名字是干嘛的,不就是给人叫的吗?
管他是鄙视或是轻蔑,是愤怒或是开心,叫人名字就只不过是在让人知道有人在叫他而已,管他那么多干嘛?
真是,女人就是女人,就爱斤斤计较!
不过,算了,他是宽宏大量的男人,容忍妻子是丈夫的责任←老娘说的,就随便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