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尽额角青筋跳颤,正要开口时——
“你要带谁走?”
门外传来阎占夜的冷嗓,吓得厉风行寒毛竖起,三步并作两步,眨眼冲回床上去,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推门而入,他瞧也不瞧他一眼,转向阎夕央。“夕央,该睡了。”
“我今天要在这里睡。”小脸埋进弓起的双膝,完全没抬头。
哼,他有桃花不就好了吗,哪里需要她这个小小夕央?
阎占夜眯眼看向厉风行。 “你要和风行一道睡?”
厉风行被那道目光瞪得头皮发麻,快快下逐客令。“小夕央,今天折腾一天,我要睡了,你赶紧回房。”话落,倒在床铺,拉过软被蒙头装睡。
阎夕央暗恼他不念兄妹情谊,转而求助东方尽,岂料他更绝,早已经脚底抹油溜了。
完全没机会抗议,她还想赖着不走,却已被阎占夜一把拎起,回到隔壁客房。
“我不要跟你睡,我睡屏榻!”双脚一落地,她就往屏榻冲,然而不过跑开一步,身后的人又再度将她拎起,把她缓缓放在床上,而且还霸占住床缘的位置,不让她有机会趁隙而逃。
呜呜,欺负她……
以往一入夜,占夜哥哥必定拉着她一道睡觉,可偶尔她也会想要一个人睡,像今天,听到这么多事,她的心思都乱了,想要独处好好想想,可床上多了个人,她无法思考。
她赌气地想再贴近内墙,离他远一点,岂料长臂探过她腰际,硬是把她扯回,她的背紧密地贴在他的胸口上,甚至清楚感觉到他沉匀的心跳。
没来由的,她心慌慌,脸红红,憋着呼吸忘了喘。
天啊,虽说他俩常睡在一块,但从未睡得这么贴近,贴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味。他的心跳撞击着她的,体温透过衣料烫着她。
阎夕央粉颜羞红,不知所措。突然觉得今天的占夜哥哥不像哥哥了……可如果不是哥哥,那会是什么?
啊啊!她想不透,脑袋乱到好想尖叫,却发现他的手臂又往上拢了一点,贴上某个部位,逼得她倒抽口气,瞪着内墙好半晌,才颤声道:“……哥哥,你碰到我的、我的……”胸!那是她的胸!最糟的是,今天天热,沐浴过后,她没穿抹胸!
“夕央。”他哑喃着,感觉掌心底下丰软的胸。
“哥哥……”别闹了,她不信他半点感觉都没有!
“如果不要我这样碰。你就把身子转过来。”
“咦?”她有没有听错?哥哥在威胁她?
哥哥向来恪守礼教,今天是怎么搞的,好像有点不对劲?是故意想整治她吗?
她想了下,在无法容忍这异常亲密的举动驱使下,艰辛地翻过身,长睫羞涩地轻颤着,不敢看向他,却发觉阴影逼近,在抬眼的瞬间,她的唇被吻住。
她瞪大眼,心快要从喉口窜出。
他在干什么?
唇上一阵酥麻发痒,裹着他湿热的舔吮,她的头发晕,浑身软绵无力。
为什么占夜哥哥亲她?她十八岁了,虽被哥哥保护得极好,但不代表她傻得连这是什么事都不懂。哥哥不是喜欢桃花姑娘?又为何要亲她?
“夕央。”他止了吻,喑哑启口。
还处在刚刚的心慌状态下,她无法开口响应,只能看着那双异常诡亮的眸。
“你讨厌我这么做吗?”他别有用心地买了玉,精心策划和桃花重逢,这一切作为,可在她心底激起了涟漪?
“……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丁点声响。
讨厌吗?不如说是吓到。她无法理解他的心思,如同她从来无法在他沉默时,读取他的情绪。
眼前的他,长发如瀑倾落,衬着那张背光的玉容更显阴魅,总觉得和以往的他不太一样,至于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一时之间,她也想不透彻。
见她还不明白,阎占夜叹了口气,“睡吧。”长指横过她的后脑勺,解开束发的钗,拢了拢她的长发,他挪好姿势,将她拥入怀中。
睡?但这种状况下,要她怎么睡?
瞪着他闭眼休憩的容颜,她真想一把将他摇醒,要他把话说清楚,不要留下一团谜,让她一团乱。
可没勇气叫醒他,她只能死命地瞪着他,瞪到双眼发酸.才无奈闭眼。
谁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假寐是这么痛苦的事。
阎夕央一夜不能眠,动也不敢动,觉得自己快要瘫了。
这是头一回,和占夜哥哥睡得如此痛苦。
拜托,天都亮了,哥哥怎么还不起来?他不是向来只睡到五更的吗?还是舟车劳顿,让他给累坏了?可她也很累呀,但一点睡意都没有,头好痛啊。
她想了一夜没有头绪,好气哥哥为何不给她一个答案。
正在她暗暗哀嚎的当头,突地听见敲门声,感觉到身旁的男子动了下,她更是用力地闭紧双眼装睡,却发觉他在她的发上落了吻才起身。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脸烧烫得难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疲累过度染风寒了。
“占夜,你——”崔桃花捧着水盆进房,一见他床上有个女子,不禁惊诧地抽口气。
“洗脸水就摆着吧。”他不以为意地淡道。
崔桃花将洗脸盆摆在床边的花架上,瞥了眼床上人儿的背影,正好和偷偷转过身的阎夕央对上眼。
她吓得赶紧又转过身装睡,而崔桃花更是惊讶得睁大眼。
“夕央,该起身了。”阎占夜毫不避嫌地坐到床边。
她欲哭无泪,盘算起要继续装睡,还是干脆装病算了。
真是的,哥哥是故意的吗?一般的兄妹根本不会同床共枕,被外人撞见,会被误会的。
咦,误会?好像也不赖呀。这么一来。说不定可以破坏哥哥和桃花姑娘……思及此,她不禁又开始自我嫌恶。
见她脸色变化多端,他皱眉轻喊,“夕央?”
“……哥哥,我头疼。”她硬着头皮装病。
“发烫吗?”大手温柔地覆上她白皙的额。
“有点吧。”不管了,今天绝对要装病,她死都不见人了。
“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歇会就好。”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坏人姻缘的小人,一时无脸见人罢了。
“吃得下吗?”
“嗯。”
“桃花,帮夕央弄点轻淡吃食。”阎占夜看也没看崔桃花一眼,双眼直瞅着床上的人,以指代梳,梳着她发亮的乌丝。
崔桃花看得呆愣,直到听见他的声音才回过神,赶忙下楼吩咐。待她准备好早膳,亲自端上楼后,阎占夜还是坐在床畔梳着床上女子的发,那眸色是她未曾见过的宠溺和温柔。
“占夜,我让厨房弄了点容易下饭的小菜,再熬了点素淡的菜粥。”她将木盘摆在房里的圆桌上。
他起身,将术盘拿起,坐到床畔。“夕央,吃点东西。”
阎夕央叹口气,无奈地爬起身,腼腆扬着笑,忽略崔桃花诧异的目光,正要端过粥,却见他舀了一匙粥,凑在嘴边吹凉,才喂到她口中。
没防备地咽下一口,她羞涩地嗫嚅,“占夜哥哥,我自己来就好。”别闹了,没瞧见桃花姑娘一双眼珠都快要掉出来了吗?
“你不是犯头疼?”他又舀了一匙,靠近她眉边。
“头疼又不是手疼。”她咕哝着,还是乖乖地吃下。
占夜哥哥的脾气不算顶好,虽说可以用撒娇化解,但有些时候,要化解他那张冷脸需要费不少工夫,因此她能顺着他便顺着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会乖乖妥协,毫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