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最可怕的是他恶整人的手段,保证不会要人命,甚至连根寒毛也不会伤到,事实上,对旁观者而言,还会觉得很好玩,但对被恶整的人来讲,却比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更恐怖。
小霸王不杀人,但被他恶整的人都宁愿十八年后再来做好汉,下辈子,学乖了的好汉再也不敢去惹到小霸王了!
蓝衫文士战战兢兢地咽了口唾沫。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是杭家的……少爷……”
杭傲笑嘻嘻的,“你输了!”无动于衷。
也就是说,蓝衫文士得交出他的老命了!
“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啊!”蓝衫文士吓得满头冷汗,快哭了。“如……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敢动杭家半根寒毛的,真的,我……”
杭傲耸耸肩,“你输了!”毫无转圜余地。
无论如何,蓝衫文士都得交出老命!
蓝衫文士无助地注视着杭傲那张笑意盎然的脸,想到流传于江湖中的一句话,一颗心好像被冰块冻结了似的。
小霸王笑得愈开心,恶整人的手段就愈恐怖!
半晌后,他猛一咬牙,决定再赌一次——此生最后一次,两脚忽移,霍地退后一步避开那支苍龙伏,旋即转身拉腿就跑,连同那两个从头到尾一点贡献都没有的大猩猩和尖嘴猴子!看来他们只是来充充场面的,三条人影一溜烟就不见了,他赌的是江湖中流传的另一句话。
小霸王爱整人,却从不杀人!
半空中飘呀飘的飘落下来三张纸,一张是杭龙赌输杭姵的字据,另两张是杭老爷替杭龙付出去的十多万两银票。
蓝衫文士倒也不笨,逃跑之前,没忘记要把烫手山芋留下来。
杭傲扬手抓住那三张纸,“他倒聪明!”他喃喃道,回身递给杭老爷。“喏,事情解决了!”
“……”杭老爷傻愣愣地接住,有点不太能接受如此突兀的转变。
蓝衫文士竟然逃跑了!
“没其他事了吧?那我要回静苑去陪老婆和老娘了!”然后,杭傲也走人了。
好半天后,杭老爷才收起茫然的表情,摇摇头,把字据撕毁,将银票交给老账房,再转注仍然跪在地上的兰姨和杭龙,认真端详、思考。
这对母子,真是令人失望啊!
或许是年纪大了,女人不再是“必需品”,他终于能够用正确的眼光去看清兰姨的真面目。
这个女人,好看是好看,也很会讨他欢心,却太自私了,宁可牺牲别人,只想保全她自己,难怪夫人总要他提防这女人,警告他这女人太贪心了,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必然会不择手段。
过去他从来没信过,但此刻,他相信兰姨真的有可能使出心狠手辣的手段,以满足她自己的私心。
这种女人,他早该避开了!
至于杭龙,过去看在兰姨的面子上,他一再容忍,现在想来,也是他的姑息宠坏了杭龙。
往后,他也不能继续姑息下去了!
还有杭姵,夫人说兰姨母子女三人中,最聪明狡猾的莫过于她,他最应该防备的也是她。
看来,他最好快快把她嫁出去比较“安全”!
想到这里,“兰秀,把你的东西整理一下,带杭龙搬到侧屋去住。”他毅然下命令。
“老爷……”兰姨顿时悲惨地落下后悔莫及的泪水。
侧屋是各院伺候主子的奴仆、婢女们居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她失宠了,杭老爷不要她住在他的院子里碍眼了。
“倘若杭姵回来,也不许她回蝶苑了,只不过是通房丫鬟的女儿,不配住在蝶苑里,叫她跟你们住一起!”交代完毕后,杭老爷就不再理会那对母子,径自对杭升与杭儒使了个眼色。“跟我来!”
兰姨母子三人已经是不重要的“东西”了。
尔后,杭夫人所生的三个嫡子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为争家产而兄弟阋墙,这是豪门富户里屡见不鲜的悲剧,为了避免出现那种令人伤心的后果,他得格外谨慎地处理家业的问题。
希望他们能够了解,他是为了整个杭家着想,并不是因私心而独宠谁。
*** ***
片刻后,杭老爷子的书房里,杭升兄弟俩静待父亲的盼咐。
杭老爷眉宇微蹙,若有所思地来回注视他们,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后,他才下定决心开口。
“我决定将来要把杭家交给老三,你们认为……”
虽然杭升与杭儒向来温厚,但毕竟是长子、次子,对于要把家业交给他们的弟弟这件事,杭老爷以为他们多少会有点不服气,所以才迟疑了老半天。
岂料,他话都还没说完……
“爹爹英明!”杭升大呼万岁,心悦诚服。
“老天保佑!”杭儒感恩地大大松了一口气,差点当场跪下来叩谢天地。
在今天之前,他们还认为,若是杭老爷把杭家交给他们,或许吃力了一点,但应该还应付得过来,然而,经历过刚刚那件事的冲击之后,他们终于了悟,杭家的担子委实太重了,他们实在没有能力扛起来。
于是,他们不能不开始担心,倘若杭家就败在他们手上,怎么办?
幸好杭老爷决定要把杭家交给杭傲,免除他们担起家业的“酷刑”,怎不教他们感激涕零。
“你们不反对?”杭老爷颇意外地问。
“这个担子太重了,我们接不下来,能交给老三,我们赞成都来不及了,怎会反对呢?”杭升坦然承认自己的能力不足。“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辅佐老三的!”
刚刚他们连一句话、一个字都帮不上腔,杭傲却一出现就控制了整个场面,轻而易举的解除了连杭老爷都束手无策的困境。
除了杭傲,还有谁能接下杭家这个重担?
“大哥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只不过……”杭儒苦笑。
“如何?”
“我只希望老三,呃,不要恨我们!”
恨?
好不尖锐的字眼,杭老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没有这么严重吧?”
没有吗?
父子三人面面相觎,一个是亲老爹,两个是亲哥哥,谁不了解杭傲那种狂放任性,不喜受拘束的个性?
“有!”异口同声,包括杭老爷自己在内。
这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的状况,人家是抢家产抢得兄弟阋墙,搞不好还会闹出人命来,而他们三兄弟却是恨不得能推开远远的,被迫接手的人多半会恨死其他两兄弟,而其他两兄弟也只好乖乖的被恨。
“那么我想……”杭老爷呐呐道。“最好瞒他到最后一刻。”
“那是最好的了!”杭升附议。
“同意!”杭儒更不敢反对。
标准的乌龟行径。
至于真到了那一刻,倘若杭傲真要恨他们,他们父子三人也只好摸摸鼻子任由他恨。
不然还能怎么办?
*** ***
深夜,琴思泪静静地依偎在夫婿胸前,看似熟睡了,其实她根本没睡,两眼还偷偷地往上飘,游移在杭傲那张表情安详,好像睡得不知有多沉醉的俊脸,可是跟她一样,他也没睡,证据是,他一臂圈搂着她的肩,另一手却轻轻地在她浑圆的肚子上摩掌着。
她睡不着,因为她感到十分迷惑。
白日里,在大堂厅中,杭傲一出面就迅速又有魄力的掌控住一整个情势,再用最轻松又干净利落的手法解除紧张的状况,从头到尾都显得那么的冷静、那么的老练,仿佛他早已经历过无数磨难与困境的重重考验,因此,再是危急的情势也不会使他失去沉着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