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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乖,辛苦你了。”不是很清楚他们烦恼的苏默,也只能给予精神上的安慰。

  他边摇首边感慨,“你说吧,怎么他这人就是样样全才,天分一样不漏呢?加上他的性子稳,打小就像个小老头似的,天底下再大的事,每每到了他面前,就都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就像当初沭家出事时,进黑牢探监的他都哭成了个泪人儿了,沐策却连吭也没吭个一声,只是叫他从此断了与沐家的往来,快点回家。

  “或许是上天特别疼爱他。”如果去掉那三年黑牢不算的话,他的人生,的确是挺坦途的。

  项南仰天长叹,“最奇怪的是,即使他再如何耀眼,却也从没有人眼红妒嫉过他。”

  “为何?”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吗?怎么这套到了他身上就不管用了?

  “因为他温柔啊,温柔得要命。”项南抓着发,也不知对此该是沮丧还是高兴,“无论对方是怎样的人,他就是可以找到法子去体贴去照顾对方。”

  第5章(2)

  就拿他来说吧,京里的人常说他面黑心也黑,表面上交际过过场还行,但真要交心掏肺,那可就还远着了,于是除了家人外,他几乎可说是没什么知交。

  但这么多年来,沐策从不把他性格上的小毛病当回事,对他性好渔色这点也从不带任何异样眼光,对着外人时,沐策总是不着痕迹扭转着他人对他的偏见,就像护着自家犊子般,从不教外人有机会欺负他。

  沭策的性格,明媚温和得犹如三月春风般,相信这点与他处过的人都知道,且他护短,外人或许不懂,可只要与他处久了后。就会发现他这人可以待你不假辞色的严厉,也可千方百计地待你好讨你欢心,或许就连他自个儿也不知道,这都是出自于他的温柔而已。

  “恩人啊,表舅公是个温柔的人,日后,他定会疼你的。”说了那么久后,项南总算是说出他今日真正想对她说的话了,要是她不好好把握这机会,她一定会后悔。

  她沉吟地问:“因为我是恩人?”

  “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项南摇摇头,将那日听来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她。

  苏默猛然抬起螓首,心房似遭浸了蜜的刀子给划开,刀尖锐利,不给余地直落至深处,留下一个不可抹灭的伤疤,却甜蜜得难以想像。

  “……他说的?”她沙哑地问,暗自握紧了十指。

  “嗯。”他小心地盯审着她面上的神情,“恩人?”

  然而她却别开了目光,半晌后,她又再次恢复了往常的笑容。

  “怎他就独独对你不温柔?”不然也不会三不五时赶他回家了。

  “那是因为他深知我死皮赖脸,一旦宠上了就会得寸进尺。”项南搔搔发,也很不想底细被人摸得那么透。

  蓦然间,一道耳熟的男音悄悄自他们身后响起。

  “看不出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小兔崽子,皮痒了是吧?都说不能插手了。

  “孙儿这就告退!”项南霎时刷白了一张脸,两手掩着头急急地逃出小亭外。

  “你这表舅公挺威风的。”以往他是不是曾教训过那位远亲,害远亲留下了什么创伤?

  “不躲我了?”沐策看着她此时泰然自若的模样,总觉得这两日来,每每与她的视线相交时,她总会在最后关头忍不住别开眼去。

  她摸摸好像又开始热起来的耳朵,“我没躲,况且早晚都要面对的。”

  他坐至她的身旁,取走她手中已凉的茶,亲自替她烹过另一杯新的。

  “姑娘,我说过,我是认真的。”他侧过脸看着她,目光专注得让她没有躲藏的余地。

  苏默也不避开,只是在略略思索后,坦然地迎向他的眼眸。

  “你不嫌弃我是个跛子?”他应当很清楚,这脚,不只是她的心病之一,更是他人眼中不愿与她结亲的理由之一。

  他淡淡地接口,“那你呢,你嫌弃我坐过黑牢吗?”

  “你是无罪的。”

  “你这脚也是无辜的。”他一手覆上她的,将她的五指都包拢进他的掌心里,“记得吗?我曾问过你是否不想嫁人生子,你说,你放弃了。”

  “嗯。”

  他将她的手拉来按在他的胸前,“现下我想再问问你,倘若有人不曾赚弃过你,一心只想宠你、宝贝你,那么你能不能不要放弃?”

  苏默深深地屏住了气息,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时,她的心神才在掌心下传来的心跳中,慢慢回稳。

  “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想想。”沐策也不急着催她,“好好想想。”

  她咬着唇,“为何是我?”

  “你说过,为了救我,你把我当盆小花捧在手里矜贵地娇养着,如今,我也想养朵名叫苏默的花儿。”

  他想,天底下,再无第二人能比他更认同、更了解苏二娘想宠爱么妹的心情了,他很清楚,一心为苏默设想,只盼她能开心,这便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宠溺,但与苏二娘不同的是,苏二娘给予她的关爱,是亲情之间的,而他的,则是属于男女之情的。

  他殷殷地问:“你知道,我不但是名好长工,更是个好农夫,瞧瞧咱们的菜圃和果园,哪儿不是欣欣向荣、花团锦簇的?所以你能不能就给我个机会,好让我将苏默这朵花儿养在身边,日日看她笑得无忧无虑、春花烂漫的?”

  苏默不语地看着他,她的目光滑曳过他的眼眉,深深地看进他那双如潭水的澄眸子里,而他,动也未动,就这般凝望着她,紧握着十指,好似一种虔诚等待的姿态。

  她不禁想起方才项南代他说出口的那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往而深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正色地道:“我会考虑的。”

  ***

  “沐沐,兔崽子呢?”近来养兔有成的花婶,在晌午过后,手里拿着双刚为项南缝好的鞋,走至书房问。

  “八成又耐不住心痒,下山勾引良家妇女去了。”沐策扬手朝外一指,接着又翻过帐本的页面,继续打起他的算盘。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飞快地板进屋子里来,觉得不对劲的沐策才想去外头看看,花叔即面无血色地冲进书房裹,神情尽是仓皇失措,“小沐子……”

  “发生何事?”沐策上前一把稳住他的身子,扶他坐下后,这才发现他手里紧紧捉着封信。

  花叔接过他递来的茶水,灌了几口后,还是有些喘不过来,“今早……我去药铺里找小姐要的药材,铺子管事交给我这封信……”

  沐策扳开他紧握的手指取过信,一目十行地阅毕后,都还没来得及凝聚心中的怒气,即赶紧伸手扶住一旁也跟着看了信的花婶。

  那位远迁至云京中的苏家老爷,为了想攀上当朝九王爷这高枝,竟打算将苏默许给九王爷府中管家的义子,也就是王爷府上的马夫……当三房?

  他镇定地问:“姑娘呢?”他没记错的话,方才她出门前,是说过她要带那群小雁去竹林逛逛。

  “我在路上过着她了……”想到往事又要重演,花叔就为她感到不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信她看了?”

  “看了……”

  “姑娘她说了什么?”花婶没空看他抹泪,拉着他的衣袖紧张地问。

  他摇首,“什么都没说。”

  心急的花婶听了就要往外头走,沐策轻轻按住她的眉头,将她推回花叔的身边,要她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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