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朔夜微扬眉。
原来拾幸被丢弃,只是因为她入夜睡去会石化的问题罢了。
“这不能怪我,是她自己有问题……”安熙凛不断地摇着头。“我也不想当个狠心的父亲,但我怕,我怕那是老天给我的……”
“为什么你会认为那是老天给你的处罚?”朔夜接下他的话,凛目生威。“那是因为你害死了伶儿!”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安熙凛激动的吼着,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心虚?”
“我……”
“因为你害死了伶儿,再找来咒术师,把伶儿的魂魄藏进这副躯体里,不是吗?”朔夜推算着,轻握住安玉缇的手。
现在他可以无比确定她身上有伶儿的魂魄气息。
也许,因为她们在出世之前,是待在同个母胎里,至于拾幸身上的魂魄没有气息,那是因为被石化咒给隐住。
安玉缇的存在,是最强而有力的证据,足以指控安熙凛和伶儿的死绝对脱离不了关系,就算他不是主谋,也肯定是与人合谋,而他现在要知道的,是与他合谋的咒术师是谁。
“不,不是……”安熙凛双眼翻白,突地倒下。
“爹!”见状,安玉缇甩开朔夜的手,跑到父亲身旁,朝外头喊着,“来人,快请大夫!”
看着昏厥的安熙凛,朔夜撇唇冷哼了声,回头看向卜拾幸,却见她怒瞪着他。
他微愕的低喊,“拾幸?”
第5章(1)
安府下人尚未请来大夫,朔夜和樊守年已走出安府大门外,然而卜拾幸却站在马车前,怎么也不肯上去。
“拾幸,你到底是怎么了?”朔夜低问着。
心头一把火烧得正旺,她根本不想理他。
她快气疯了!
越想越恼火,忘了樊守年也在一旁,她抬起手就赏给朔夜一巴掌。
朔夜早有防备,却不打算闪避,结实地承受她一巴掌,教一旁的樊守年错愕得险些掉了下巴。
然而毕竟他是局外人,总不好过问小俩口的事,只好先回马车上,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你是唯一打过我的女人。”朔夜不痛不痒地道。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潜藏在骨子里的呛劲还是没变。
“你根本是在利用我!你不是带我来认亲,只是想追查害死范姜伶的凶手,确认我是不是范姜伶的转世——你亲我,是因为你把我当成范姜伶的转世,对不?”
卜拾幸愤愤地骂着。
勾弯唇角,他大方承认,“是。”
她倒抽口气,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坦白,一时哑口无言。
“但我没打算利用你,因为在我眼里,你就是伶儿,伶儿就是你,就算你忘了我也无所谓,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说得好听,你真正想接近的是安姑娘吧!”她的心情忽高忽低起伏难定,但话绕回来,她终究在意的是他对安玉缇的亲昵。
他握着她的手时,她感到安心而温暖,正汲取他传递给她的力量,他却放开她的手去牵别人,还握得那么自然亲密。
对他而言,她到底算什么,一个替代品?
最可恶的是竟因为他,她莫名地讨厌起安玉缇,而安玉缇还是她的孪生姐妹!
“我接近她做什么?”他笑弯唇角。
这巴掌被打得正是时候,能够逼出她的心底话,还有藏在心里的爱意。
“天晓得你接近她做什么?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你最爱的人的魂魄吧!”她说着,压根没发觉自己的语气有多酸、多冲。
他们之间一直存在着暧昧,她不敢点破、不敢追问,就怕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然而,朔夜今日的举动像是燃烧了她最后一丝理性。
“这就不对了,既然转世的人是你,她身上又怎会有伶儿的魂魄?”他闷笑问。
“那……你接近我,只是因为你把我当成范姜伶!”
“又错了,一开始接近我的是你。”他好心提醒她。
胸口梗着一口气,她想反驳却反驳不了,不禁气虚。
“是你,先对我怜惜,是你放不下厌世的我,是你想要用自己来捆绑我,一开始对我有意的——是你。”如果不是她接近他,让他慢慢地察觉不对劲,也许他真已含恨地离开这个人世。
“我……”她很想大声地否认,可是她没办法。
他说的没错,一开始先接近他的是她,舍不得他的也是她,希望他可以转移注意力不再厌世……然而,这份情是怎么开始的?
一见钟情?还是她体内藏着对他难忘的悸动?
难道说,她真是范姜伶的转世,所以才那么容易地看透他?
她忖着,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罢了……不管她到底是不是范姜伶的转世,她对这个男人放不下是事实,她的心受到他的牵引,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寂凉的眼眸,她的心就微微抽痛。
然后那些怜惜不舍变成眷恋,让她追逐着他的身影,爱情开始深植,所以她才会由着他又亲又抱,但她不能容忍他去握其他人的手,因为那是专属于她的!
“其实,不管你是不是伶儿,我都爱你!”
并非哄她,他爱的是她善解人意的心、是她公正正义的善良,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世的她,都拥有这两项特质。
突如其来的告白教卜拾幸如遭雷击,胸腔里颤跳的心脏急遽地鼓噪着,像在呼应他的爱意,然而她却是抿紧唇不开口。
因为,她还无法原谅他去握住安玉缇的手,而且他还没有道歉。
“不要再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他软声哄着。
“……道歉什么?”她闷声道。
“道歉我今天确实不是带你来认亲的,更不会承认那种男人是你的父亲,他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岳丈。”
卜拾幸闻言,叹了口气。
瞧,多糟糕,虽说她本来就抱定见亲人一面,并没有打算相认,但她早早把这事给抛到脑后。
“还不够?”
她横睨他一眼。“还有呢?”
“还有什么?”
卜拾幸眯眼瞪他,很凶狠、很有杀气。
朔夜不禁低低笑开。
“还笑!”她气得直跺脚。
她不信他没发现她真正发火的主因!
朔夜当然知道她介怀的,是他牵了安玉缇的手,否则她刚刚何必提到安玉缇?
想到她并非真的气恼自己被利用,而是在吃味,他就笑眯了眼。
“对不起,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牵任何人的手。”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拉起她的手,万分慎重的态度像是在许诺一个誓言。“从此以后,我只牵你的手,一辈子。”
他低哺着,吻上她的手背,烙下他的印记。
卜拾幸红着眼眶瞪他,心里还起伏着,又是恼又是感动,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半句话。
“好了,别恼了,我带你到守年的悦来酒楼坐坐,好不?”他诱哄着,一如当年将她拐进生命里。
“那里好玩吗?”
人家都拿梯子来了,她当然要给点面子往下走。
“你问守年。”
“拾幸,悦来酒楼开张还不到半年,酒楼内部有三条天水支脉穿过,可以划扁叶舟,也可搭楼船,坐在千水楼的顶楼更可以眺望整座天水城,而这时分,天水东支正热闹着,舟叶连天,五颜六色漂亮极了。”樊守年赶忙掀开车帘,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游说。
说穿了,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小俩口的争吵。
“东西好吃吗?”她再问。
“当然!现在有天水里现捞的白玉虾,这入秋时分正鲜甜,不管是烤蒸煮炸,还是干脆捣碎做丸子或干煎虾饼,都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