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想到白玉虾,她觉得口水开始在泛滥。
“当然。”樊守年拍着胸口。“走走走,到悦来去,我要大厨把拿手菜全搬上桌。”
“走吧。”朔夜趁机拉着她往另一辆马车走。
“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要是敢再牵其他人的手,我就再也不理你。”坐上马车前,她撂下狠话。
“你才要有所觉悟,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他笑得邪魅。
二十年前,他一时失策,导致永远失去她;二十年后,老天怜悯给的机会,他会拿魂魄固守。
悦来酒楼占地极广,有三条溪穿掠前院的三栋楼,由东往西,楼名为千水楼、千鸟阁、千雾水榭,三栋楼高七层,相衔合抱,过了前院是中庭,三栋楼后皆有大片的石板广场,而楼与楼之间的溪流上则搭桥盖亭,光是一条溪上就横盖了数座桥亭,桥亭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丈远。
桥亭则是采用出云王朝最新颖的建筑设计,亭的四面可以拉出隐藏式的木卷门为墙,而二楼则有宽敞的开放露台。
一到酒楼,樊守年便忙得团团转,没工夫招待他们,反而给了他俩惬意放松的空间,此刻,吃过午膳的两人正在桥亭上的露台欣赏粼粼溪水。
朔夜瞧她笑得眼眸微眯,像是很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不禁也跟着笑眯眼。
不过,再一个时辰半就要黄昏了,他不得不提醒她。
“要回去了吗?”他问。
“还这么早。”她扁嘴不依。
她很少外出,好不容易可以出门一趟,舍不得太早回家。
“要是再不回去,也许待会就会见到你姐姐跑来了。”他笑道。
既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有石化的状况,他也无意点破,横竖他早晚会从安熙凛口中得到消息,解决这个问题。
“喔……”皱了皱鼻,一搬出姐姐她就没辙了。
“大不了,明天再过来,顺便把你姐姐和爷爷一起邀来。”
“真的?”她双眼一亮,笑得甜柔。“你说的喔,不准黄牛。”
“我说到做到。”话落,他起身牵着她的手下楼。
走到广场,卜拾幸有些羞涩地想要甩开他的手,不过放眼在附近闲散走动的人,要是男女并肩而行的,或牵手或挽臂,似乎没什么大不了,她也就由着他。
然而才走没几步,与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对方却突然倒地不起。
卜拾幸怔愕地看着那个人,旋即听到尖叫声传出,转头一看,才发现邻近的人全都倒地不起。
“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古怪了吧……怎么莫名的大伙全都倒了?
朔夜拉着她护在身后,眯眼看着倒在最近的一个人,只见那人脸色发黑,就连唇色都发紫,身子不断地抽搐着。
“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这样?”
不远处有不少人议论纷纷,卜拾幸抬眼望去,发现楼上和附近桥亭都有人探出头打量着,却没有人敢接近。
她收回视线,看向四周,方圆约莫五十步内的人全都倒光了,唯独剩下她和朔夜,这情况说有多怪就有多怪。
“朔夜……”她轻扯着他的袖角。
朔夜尚未开口,便听到有人喊着,“赶紧报官,这次的瘟疫一定是这个人引起的!”
卜拾幸皱眉望去,发现有不少人开始聚焦在他们几十步外,俨然视他们为瘟神。
“胡说什么?”她低斥。
“这不是瘟疫,是有人起咒。”朔夜淡声解释。
瘟疫并不会让人瞬间集体倒地,只有咒术才有可能,而这也意谓着,有人找上门来了。
这个结果他始料未及,却非常期待。
“那就是你下的咒了!”不远处有人喊着,“我听人说过,犯忌的咒术师脸上会出现鬼纹,所以你就是咒术师,这咒肯定就是你下的!”
“拉他去见官!”
“对,要官府把他给烧死,救治被下咒的人!”
众人义愤填膺,骂声连连,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向前一步。
“胡扯!他要对人下咒,何须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们不知道真正厉害的咒术师只要在远方就能操控一切?”卜拾幸深吸口气,脆亮的噪音硬是压过鼓噪的人声。
“他的脸上有鬼纹,代表他犯忌,而通常被列为禁忌的咒术,可不是随便哪个咒术师能够施展的,他一个犯过忌的咒术师会施出这么蹩脚,马上被看穿的咒术吗?”
她说得铿锵有力,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朔夜回头看着她,不禁眼神一柔。
还是老样子,温婉娴淑的外表下,其实非常的有正义感。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证明这情况不是因他而起!”有人反驳着。
“也许我是不能证明,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让这些人安好无事吧?既然如此,就让他来解咒,不是更好?”卜拾幸恼火的说。
每个人都只凭外表去论断一个人,到底是谁给他们这种胡乱栽赃的权利?
朔夜微扬起眉,没想到她这么信任他可以解开这场咒术。
“好,就叫他马上解,要是大伙都醒来了,这事就这么作罢。”
“好,一言为定,要是他能解咒,希望大家往后别再栽赃他污名!”卜拾幸中气十足地回着,再看向他,小声问:“能不能解?”
朔夜闻言低笑。她大话都已经说出口,不管能不能解,他都非解不可。
“当然——”
然而,他话未竟,便听到樊守年恼怒的斥骂声。
“这是在做什么?没凭没据含血喷人,见到咒术师便说这瘟疫是他引起的,与其有这种时间污蔑别人还不赶快去请大夫!”
他边骂边走到两人面前,气色不佳道:“予懿,真是对不起,把你搅进这莫名其妙的事——我一下马车就有伙计赶来告知我这件事,真是气得我——”
最后儿子又到孔雀城去巡视其他产业,他被这些事搞得白头发不知道又长了多少。
“不碍事,这咒我能解,倒是你去哪了?瞧你似乎焦急着什么?”朔夜打量着他的神情。
“你能解?”
“这是有人下咒,并不是真的瘟疫。”
“啊?怎么会有这种事……”樊守年低声呢喃,忙往他腕间一扣。“那好,你跟我去一趟范姜府。”
“范姜府?”
“我刚刚听一个常客说,范姜老太君也得了瘟疫,昨晚急病染身,到今天就只剩下一口气……”他边说边叹气,没注意到卜拾幸震愕地瞪大眼。“范姜魁直骂是你让他姥姥伤透心,一直不吃不睡,一染上瘟疫,眼年就要撤手人寰……现在你说有得治,先跟我走一趟范姜府。”
“可是……”
“走,先去范姜府。”卜拾幸也拉着他。
“那这些人?”朔夜看着躺在地面的几个人。
“只要咒能解,大伙都会没事,不是吗?但现在还不能确定范姜姥姥到底是急病还是中咒,赶快去看她老人家比较要紧!”卜拾幸催促着。
朔夜闻言,也只能照办。
他不是不愿意去,就怕她老人家一看到他对身子更伤。
第5章(2)
三个人一路匆匆地赶到范姜府,范姜魁一看他们就没给好脸色看,要不是碍于樊守年的关系,加上不敢拿姥姥的命开玩笑,早就把朔夜赶出去。
直到朔夜诊治完,他才沉声问:“情况到底如何?”
“守年,跟他说,给我一张纸。”朔夜头也没回地道。
“范姜魁,给他一张纸。”不等樊守年开口,卜拾幸便喊道。
“……”范姜魁瞪着她,深吸口气,要总管姚望去取来。
朔夜接过纸张,快速用手撕成一个人形,搁放在面色枯槁的范姜老太君额上,低喃着,“全部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