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对身边人吩咐,“回宫去告诉皇上,我今夜就要出城,晚膳就不回宫用了,会留宿在京西大营。”
将身边人打发后,他独自迈进临街的一家客栈。那客栈是他的产业,所以老板没有多说一句话,便将他领进后院的一间客房中。
他交代了声,“盯紧四周的可疑人。”
“是。”老板转身下楼。
片刻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两长一短。
他没有应声,接着那房门就被打开了,从门外走进的,正是那名著黑衣斗篷的女子。
“为何会这个时候冒险来见我?”他蹙着眉,亲手为她揭下斗篷上的帽子,露出那张绝丽容颜——正是简依人。
“我刚刚从容妃那里听到一个消息,怕赶不及告诉你,而欧阳晔不在,又不能托别人转达,我只能亲自来找你。”她急切地抓着他的手,“太子要劫杀跟你联姻的那个苎萝公主。”
他的神色中并未有任何的波澜震荡,反而挑着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简依人一怔,“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他微勾起唇嘲讽笑道:“太子现在为了打击我,已是狗急跳墙,什么招灵敏都想出来了。”见她神色凝重,他忙以辩解,“我是上一步得到消息了,所以了提醒世澜,让他那边有所准备。我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哼了一声,“那丫头就算是死了也与我无关。”
“那你还急急地跑来告诉我这个消息?还不是怕这件事对我不利,也怕无辜害死一条性命?”他戳破她的心事后,见她始终不给她好脸色看,便将她搂入怀中问道:“你今天会这么生气,不只是气这个吧?”
“我爹和容妃曾经要投奔于你的事情,之前为什么不和我说?”
他的眼珠转了转,“先前我曾经要和你说,是你自己不想听,现在又来怨我?我岂不是很冤枉?而容妃是怎么了,竟接连将这么重大的秘密都告诉你?”
“容妃知道太子的一个秘密,加上他的计划,所以太子近日可能会杀她灭口。她求助于我,让我救她。”说到这里,简依人斜睨着他问:“太子的那个秘密,只怕你也早已知道吧?”
朱世弘笑道:“太子的秘密可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个?我未必全都知道。”
“御膳房。”
这一回轮到他皱起眉,“御膳房也有问题?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了。”
他越听脸色越沉,最后说:“这件事我倒是不知情,否则我怎么会由得他们这样为所欲为,而他们竟敢对父皇下毒?难怪父皇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连太医院的人也迟迟说不出个缘故,原来竟是御膳房和太医院联手毒害父皇……哼,好个孝顺的太子爷!”
“皇上的事可以再想办法,而救容妃的事情,我只想出一个办法……用那条密道。你能答应吗?”她问。
“绝对不行!”朱世弘断然拒绝,“那条密道在宫内除了你我,恐怕是没人知道,那是我们危机时的退路,一旦被她知道,这秘密就不再是秘密,连带你我的隐私都有可能暴露。”
“但是救她的事刻不容缓啊,谁知道太子几时会下手?她现在是惊弓之鸟,坐立不安,连吃饭喝水都万分小心,不但要先用银簪试过,还要下人尝过之后才敢食用,早已身心俱疲撑不下去了。”
“世弘,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独自待在宫中这么多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可以依靠,等皇上走了,她这样越是得宠的妃子就越有可能要被人踩在脚底。现在能救她一命,在佛祖面前你我也算是功德一件……”
朱世弘却冷笑道:“佛祖?佛祖一天到底享受世人香火,哪里还记得谁或谁的功德?她在深宫不自重,怀了别人的子嗣,让人抓住把柄,这又能怪谁?”
简依人倏然脸色一变,“你这话是在骂她还是骂我?”
见她拂袖转身,他急忙从后面一把抱住她,柔声安抚,“是我说错和衣而卧了,你别发火。我怎么可能骂你?”
她恼怒地回身痛斥,“你虽然嘴上没骂,但你心中当我们是朝秦暮楚、行为放荡、水性扬花的轻贱女子,否则你不会这样看不起容妃!”
“别再给我乱扣罪名了,我已经知错了,要我跪下和你道歉吗?”
他曾经和她说过同样的话,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低下头拼命捏着衣角,一时又不愿意就这样和好,于是就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抱着她的双臂搂得更是,长长叹了声,“依人,有时候我累了就会想想你,想想你我日后厮守的幸福光景,便会多生出一份力量。可是你若这样不理解我,和我为了三言两语呕气,那我这些年的辛苦又是为了谁?”
她感慨地一手抚着他的脸颊,低声说:“我知道你为是我牺牲很多……”这些年他迟迟不婚,不仅让皇上不满,也让朝臣非议,而这一切只是为了她。
简依人纠结地咬着唇瓣,几乎咬得渗出血来。
“世弘……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你对我来说就是全部,所以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都会特别在意……也许偶尔我是显得心胸狭窄了,但那都是因为我太过在意你……我这一生都只为你活着……”
他幽深的黑眸一直望着她,忽然俯身将那红唇吻住,并托高她的下巴,吻得越来越深。
“今天时间紧迫,怕是来不及……”她喘息着想推开他。虽然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但她是以探望父亲为由才得以溜出宫,若是耽搁太久,又衣衫不整地回去,怕会被人看出破绽。
“我今晚就要离开皇都,你的时间会有我紧迫吗?”他低哑地在她耳畔轻笑,手指已经滑进她的衣襟。
她的腰一软,任他将自己压倒在床上。很快的,娇喘和低吟声接踵而至。
他在别人面前都冷得像冰,唯有在这种时刻才会热得像火,像是可以烧光一切的烈火。
每次与他肌肤相触,她都怀着几分羞涩和颤怵,但很快就会被他的激情燃烧殆尽。每次他索要她时,总让她觉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悲壮和酸楚,好像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欢爱,仿佛明天就是末日,因此,她抛开胆怯和羞涩,每一次与他抵死缠绵,都只因惜叹和恐惧美丽时光的一晃而逝。
今天,她顾虑着他身上的伤,不敢太过激烈,而他也比平日又多了些许温柔的抚慰,本来担心时间太少,仍因为缠绵太久而拖到夕阳西下。
最终,是他亲手为她着衣,甚至梳头。
“今晚你可以不回宫了。”他在她身后柔声说:“就留宿简府,也免得回去晚了反而麻烦。”
“可以吗?”她忧心地问,“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家住了,突然回去不是很奇怪。”
“不会,反而你偶尔回去住一次,父皇才不会觉得奇怪,毕竟你和你父亲也太久没有享受天伦之乐了。”他一边帮她梳头,一边说道:“苎萝国那个公主的事情有我和世澜处理,你不用操心。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倒是个天大的机会,最近太子做事越发谨慎小心,要抓他的把柄还真是不容易,而他既然拱手将机会送到我眼前,我岂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分离前,简依人忽然拉住他的袖子,轻声提出,“容妃的事情你若不管,我只有自己再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