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一般暗室怎会将入口设在衣橱里?
但这不是重点,重要是她的十两银子就在包袱里……想着,她用力地叹口气,拿着烛火踏进衣橱里的阶梯,缓慢地拾阶而下。
暗室里有股说不出的阴冷,空气透着一股霉味,她忍不住屏住气息,伸手往地面胡乱摸着,只想找回自己的包袱。
摸索之中,不知道碰到什么,像是一股疾雷窜过指尖,吓得她缩回手,拿烛火一照,发现是个泥娃娃,而她的包袱就在那个被她弄坏的泥娃娃旁,她赶紧拎起包袱,对着泥娃娃不断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说着,她拎着包袱拾阶而上。
爬出衣橱底座,将烛火和包袱往桌面一搁,回头瞪着衣橱,她看了看,将床上的被毯扯下摺齐,往衣橱里平整放着,掩住那方形的缺口。
快手关上衣橱,吹熄烛火,拎着包袱上床,入睡之前,她忖着明天要不要跟淳于御说,她把他的衣橱给弄坏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要她赔钱……渐渐的,倦意侵袭,她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衣橱缝隙透出了微弱的金光,慢慢地渗入房间,在床边凝成人形。
那个人形有些透明,金光极淡,他看着床上的人,哑声道:“十三,你又转世了?”有着和淳于御一模一样的五官,就连身形也一般,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颈间有一圈红。
他垂眼,近乎贪婪地瞅着她的睡脸,直到外头细微的交谈声,引起他的注意。
回头,他穿门而过,在月光下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直至来到主屋书房,他停在梅树后,睇着那头的淳于御和曲承欢。
“接下来,盯着赵立的一举一动。”
“侯爷是想拿那两个海贼当诱饵,所以才将他们移送官衙地牢?”曲承欢立刻意会他的意思。
“这只是想确定赵立是否涉入,至于海贼的巢穴,改日还是得出海一趟,非要剿灭不可。”
“要是真的与清王爷有关……”淳于御欲开口之际,察觉到有股视线,他不动声色地起身,迅速奔到外头,但却半个人影也没瞧见。
“侯爷?”曲承欢不解地追了出来。
“没事。”他的眼力极佳,外头要真有细作监视,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然而除了感受到视线,他什么也没发现,难道是他的错觉?“好了,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去歇着。”
“是。”淳于御走进书房里,继续翻看帐册,确认进口的货物明细。梅树后那抹半透明的身影悲痛地闭上眼。
他错了,因为他的自私、他的失控,竟累得无咎和湛朵都被贬入凡间……而在这一世,上天让他们几个在这座昔日的君家大宅里重逢,到底是要他做什么?
是要他从中作梗,造成无咎和十三的转世有缘无份地别离,好让无咎得以在寿终之后返回天界,抑或者是要他推波助澜,成就他们的三世情缘?
这一次,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对?
翌日,曲承欢奉命前去天竺山采视君夕月。
在淳于御陪君什善用过早膳之后,有名衙役前来通报消息,他便急忙外出,直到入夜,她都没再看到他,只能闷闷不乐地待在房里。
“什善,别生侯爷的气,这次围剿海贼而归,候爷总有不少琐事要处理。”喜鹊温声劝着,希望她以大局为重。
君什善一愣,赶忙摇头。“不是,我是怕承欢不在他身边,他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危不危险……”她闷闷不乐是因为他要是离她太远,一旦出事的话,她根本帮不了他。
第9章(1)
喜鹊闻言,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不少。“原来是这样呀,我误会你了,真是对不住。”
“是我没说。”她压根不以为意,直睇着喜鹊道:“你待我很好,就像姊姊一样,会让我更想念我堂姊。”
“放心,承欢一定是先去跟侯爷会合,才还没回府告知你堂姊的情形,一切都会没事的。”
“嗯。”
“我在想,倒不如把你堂姊也给接来,这么一来,也互相有个照应。”
“可是……这样不会很怪吗?我和堂姊充其量也只是救过候爷。”
“喔?”喜鹊扬起眉,观察她的反应,断定主子根本什么都没表示,忖着回头非跟主子提起这事不可。“不管怎样,你就先待下吧,已经很晚了,早点歇息。”
“嗯。”她点点头,躺上了床。
喜鹊替她盖妥被子之后,才离开房间。
君什善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她担心着他这么晚还没回来,该不是遇到什么意外吧?毕竟他在天竺山上也曾经遭到暗算……
“什善。”熟悉的唤声,教她立刻张开眼,瞥见床边有抹影子,抬眼望去,果真见到他就站在床边,她一骨碌爬了起来。
“你回来了。”她娇笑着,因为这是他头一次没连名带姓地唤她。
“是啊。”他笑得很温柔,探手轻抚她的发。
“别碰,会乱的,这是今天喜鹊帮我挽的髻……”顿了下,觉得今天的他格外温柔,她忍不住问:“好看吗?”她的发丝很细,喜鹊忙了很久才梳好,她一直想让他瞧瞧的,庆幸的是,她没把发解开,总算让她等到他了。
“很美。”他由衷道。
“真的?”她害臊地垂下长睫,面对他毫不犹豫的赞美,竟然教她一时难以适“我看上的女人,当然美。”她一怔。“看上的女人?”这话好像意谓着她是他的女人?
他真的是淳于御吗?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要不,为何我要将你留下?”他喃着,轻柔将她拥入怀里。
君什善心跳加速着,却突觉他身上冰冷得可怕,忙用力环抱住他,想用体温煨暖他。“外头很冷吗?怎么你冻成这样?”他一怔,动容地闭上眼,哑声道:“是啊……真的很冷……”他待在冰冷的暗室不知道经过几百年,孤独得快要发狂。
“没事、没事,一会就暖了。”她更加用力地抱着他。
瞥见外头有抹影子接近,她想将他推开,他却勾笑在她耳边低喃着,“别让他们发现。”君什善耳廓发热着,听到外头喜鹊扬声问着,“什善,你房里有人吗?”
“没、没人呀,我正要睡呢。”她赶忙回答,“喜鹊姊,你也早点歇息吧。”
“好。”喜鹊偏着头,缓步离去,却频频回首。
待她走远,君什善才问:“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发现?”
“他们会坏事。”他低笑着,轻抚她的背。
“你……是不是喝酒了?为什么今晚的你总觉得不大一样?”她印象中的淳于御是霸道而独裁的,可是今晚的他好温柔,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喜欢一个人,不都是这样子?”他贪求着她的温暖,将她抱得极紧。
“轰”的一声,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难以置信自己听到什么,但她的心已经发出共鸣,鼓噪得她胸口发痛着。
“什善,你喜欢我吗?”他略松开她,深情地睇着她。
“我……”被那双眸给摄了魂,她无法抗拒他眸底的浓情蜜意,娇羞地垂下长睫。“嗯……”是了,这肯定是喜欢了。
她也才会因他而患得患失,对不?
想着,感觉阴影逼近,教她下意识的抬眼,他俯近,吻上她的唇,瞬间她瞪大了眼。
他亲她……她在他的眸底瞧见自己……迷乱之际,她只觉他的唇冰冷得不可思议,甚至有股海风的咸涩……难道他又出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