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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页

 

  晓清甩不开大的那双练过拳脚功夫的手,也不敢太用力甩小的那一双稚荑,于是真被拉出雅厅了。

  被拉出自个儿的院落后,碍于宫府里仆婢众多,尤其又是早上,忙着洒扫庭院的人到到可见,夏晓清不好再跟小姊妹俩拉拉扯扯,结果一路被带出大门。

  经过前厅时遇到大智,他搔着头,呐呐对她道——

  “小姐……畲管事说……说不用帮小姐备马车了……那个……大爷他、他有马车,还说小姐今儿个不去盐场了……”

  她还不及交代大智什么,人已被拉出大门。

  一辆套着两匹骏马的大马车备在宫府大门前。

  一撩帘,她蓦地怔住,车内除了宫静川外,还有一位俊美无仁俦的年轻公子。

  “夏姑娘,你不认得我了吗?咱们两天前不才见过面、说过话?”—顿。“呜……你真不认我了?这也太没良心啊……”

  见一旁的宫大爷直接翻白眼,夏晓清僵住的唇角忽而一软,沉静道:“秋大爷,我认出您了。”

  秋涵空揪成小笼包的哀怨五官陡地一弛,冲着她呵呵笑。“那……夏姑娘觉得我男装好看,还是女装好看?”

  “都好看。”她老实回答,没发觉宫家大爷双目陡眯,脸色一沉。

  “上车。”宫静川淡淡道,听起来跟命令没两样,但一见被两个妹子“强抢”出来的姑娘因他这么一说,随即低脸敛眉上了车,他又想骂自己混账。

  这两天,她明显躲他,但每晚仍会过来帮他推拿膝腿。

  他试着想跟她谈,却见她神情疏离,连眸光都不愿与他衔接,那实在是……实在让他心慌得很,很怕说什么错什么,结果就持续这样僵着。

  值得庆幸的是,他至少握有明玉和澄心这两张天王牌,可攻她心软无药医的死穴,让她无法疏离到底。

  今日出游,马车一辆,马夫与小厮各一名,无惑与其他两位护卫则骑马相随。

  车内壁垒分明,大小姑娘坐一边,大爷们占据另一侧,两两相对。

  夏晓清又成主心骨,明玉和澄心一左一右挨着她。

  车内除备有清茶与果物外,角落红木匣里亦摆放好几色糕点。

  马车走了约一刻钟后,明玉取来一块藕香芙蓉糕,剥着吃了一口,又剥给澄心一口,还剥了一小块要喂她。

  尽管不饿也不馋,夏晓清仍温驯张口,含进明玉抵近的香糕。

  突然——

  “你干什么?”宫静川眯目瞥向试图把头搁在他颈窝的秋涵空。

  这一出声,对座的三双眸子同时扫向某位俊美公子。

  “我就想学她们坐成一团啊!”挨了瞪,秋涵空一脸委屈。“你不喜欢就算了,我跟夏姑娘她们坐一团。”真要起身换地方,某位大爷岂容他去跟大小姑娘们挨着坐?立即将他按回原位。

  “你就给我这样坐!”宫静川发狠道。

  “呜……”

  明玉见状格格笑。“秋哥哥,你要不要也拿块香糕喂喂我大哥?”

  “咦?这主意不错。”秋涵空美目眨了眨。

  “来,我帮你挑一块,唔……大哥爱吃雪条糕,你剥这个喂他,他肯定吃。”

  “真的吗?来来,给我。”

  见那一小块捻到嘴边的糕点,宫静川整个无言。

  他绝情挥袖,挡掉俊美男的喂食,目光随即射向正对他皱臭、嘟嘴、扮鬼脸的明玉,跟着就极自然地瞟向她身边那个唇角噙笑的大姑娘。

  两人眼神一接,他直勾勾看着,大姑娘却很快地调开眸线,像是竹帘半卷的窗外突然出现什么有却玩意儿,诱她去看。

  他抿起薄唇,眉色不豫。

  这一路上,幸得明玉爱笑爱闹,而秋涵空也乐于跟着起舞,才不至于闷坏人。

  马车约莫走了半个时辰。

  到达目的地之后,夏晓清见到等在那儿迎接的当地村民,再听众人的谈话,才知这一趟出游其实是受当地几个村的村长们所请,因“松辽宫家”在这里置了义田、义屋,更新设了义塾,对几个溪村的资助甚大。

  今日作为义塾之用的大屋房落成,宫静川虽受遨而来,晓清心想,他之所以亲走这一趟,应是有巡视的意味,想确定一切是否皆按他的指示办妥。

  然而这里的溪村景致真的好美。

  幕春三月,风里带甜香,潺潺溪水流音清美,溪底浅浅,清澈可见。

  村屋虽朴拙无华,但一间接连一间而建,有时又错落分置,甚是宁谧。

  她含笑望着和村童们玩在一起的明玉和澄心。

  溪中有许多大石小石,一群孩子在溪石间伶俐地跳来跳去,有些则赤着脚、卷高裤管,跃进溪里寻找小鱼小蟹的踪迹。

  “夏姑娘。”

  秋涵空在此时来到她身侧。

  她一怔,随即对他淡淡一笑。

  她隐约感觉得出,他今日之所以跟来,实有其他目的,并非单纯为了游玩,却未料想他开门见山便道——

  “今儿个一早我不请自来,是想跟姑娘道个歉。那晚在宫家的藏书阁,我避祸……呃,不,呵呵,是走得太匆促,没能跟你说上几句,内心很过意不去。”

  提起那晚,夏晓清脸蛋开始发热。

  她沉静调息,螓首微垂,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夏姑娘初见他时,他是否也摆出那副淡漠冷峻的模样?”问这话时,秋涵空美颚略扬,目光投向某处。

  她跟着看去,看到他口中所指的“他——”

  那是几个溪村的村长们,以及几位村里耆老,他们陪着“松辽宫家”的主爷四处巡看,多数人都战战兢兢,因宫大爷说话、问话皆面无表情,而倾听时,两眼直直瞅着说话者,常让人将话越说越小声。

  夏晓清回想与他刚相识时的情景,眸一柔,唇又浅弯。

  这一边,秋涵空又道:“他在外人面前就那德性,然只要与他交往,入了他的眼,欸,他其实也是颗好咬又好捏的软柿子啊!”

  ……软柿子?!

  夏晓清怔了怔,侧颜与男人美目对上,两道锋利光书闪过他眼底,似笑,却具深意,耐人寻味。

  思索他的话,她心中陡然一凛——似乎,真是“软柿子”!

  宫大爷在外人面前确实是一贯冷峻。

  但,两个妹子有时作弄他,他作怒归作怒,其实也非真恼。

  至于眼前这位忽男忽女相的秋大爷,此人作弄人的手段与明玉一比亦不遑多让,宫静川却也任由着他。

  然后……好吧,再说回自己。欸,有哪家的仆婢能摆脸给主子看?

  这两天,她刻竟避开宫大爷,是做得太明显了些,把他惹得不痛快了,但他也是由着她,未加一句重话。

  “夏姑娘,他可曾告诉过你,他那条腿是如何伤的?”语气淡淡。

  她倏地转向秋涵空,小脸郑重摇了摇头。

  “你为何不问他?”

  她踌躇了会儿才道:“我想……那是他的私事。”就如同方珑玥的事,总得等他愿意说出。想想,她其实很胆小,很怕再在他眼中瞧见困扰神色。

  秋涵空眉一挑,扬唇笑。“跟他不熟时,确实不好问,但既然都这么熟了,有事欲知,问问也不会少块肉。”

  她秀颊晕红,却听身旁男子用一种沉静得教人心惊的语气,徐慢道——

  “他的腿,是因我而伤的。”

  是夜,宫家大宅的主院内。

  安丹今晚替主子爷的伤腿热敷后,并未退下休息,而是跟在夏晓清身边学那一套推拿按揉的手法。

  不知是否因安丹在场,宫静川觉得这两天神情略沉郁的姑娘,眉心似乎明柔了些。又或者……是因今日出游,有可心的人陪伴,因此开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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