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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感情倒挺好。”他面目隐隐阴沉,冷道:“总之他偷了府中的东西,我要他加倍赔偿,而他却把你抵押在此。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用不着回客栈,还不快服侍我更衣!?”略带不满的哼声。

  “啥?”她以为自己耳朵一定是出了问题,“你……你说什么!?”她被卖了?被卖给他当婢女?不过是睡了个觉,不过是……一夜之间而已啊!

  怎么醒来以后天地大变……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有这样乱七八糟的事?

  情况的发展不仅过于迅速,还尽数脱出控制,她错乱无序慌张,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眯起俊雅的眼眸,浅浅勾唇,无所谓地道:“怎么?如果想走的话也可以,那就别怪我拆了你工作的客栈,将小二拿下治——”

  “不要!”她赶忙抬头,在他明显表示她最好尽快做出决定的不耐睇视下,紧张道:“好,我答应!我答应留下来!所以……请你别那样做。”不管怎么说,在她陷入困境的时候,小二哥和掌柜帮了她很大一把,就算现下要她代他们还债,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陪在他身旁,会有一点点难过……

  咬着唇,她瞪住地面,叮咛自己,提醒自已,现在的沃英已经和她认识的那个不同了,别再搞混,不然对他或她都是一种困扰。

  沃英瞅着她一会儿,才敛下睫。

  “那你,先打水让我净脸。”

  “……是。”

  第八章

  所谓主子的婢女,是做些什么的?

  总而言之,就是整天跟主子在一起。从早到晚。

  早晨沃英睡醒,她负责打水洗脸兼伺候更衣;沃英上书房,她就得跟着在里头研墨伴读,发傻罚站;晌午沃英在房里用午膳,她同样要杵在一旁,他吃些什么她就跟着吃;他不出门,也不上什么朝,成天就在府里跟她“你走我黏”

  她已经告诉自已,不要在意他,不要……惦念他,毕竟,他已经忘记她了;所以,她现在很努力地把他当个陌生人,拉出一个应该有的距离。

  可是,她就是放不下,根本没办法像他忘了她那样,把他干脆又俐落地丢出自己的脑海里。即便她退一步想试着适应他不在自己视线之内,做为他的“贴身”婢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只是越来越想靠近他,甚至连他的起居习惯都不自觉地记得清清楚楚。

  像是他不爱用晚膳,通常都是要厨子摆满整桌精致饭菜,自个儿吃个一两口,就任性妄为地说没食欲,推给她善后,还补充什么吃不完就拿去倒掉,浪费至极,害得她总塞满整个肚皮,还偷偷打包外带分给外头一些乞丐饥民。

  实在搞不懂,戏曲里面说的那些个……老爷虐待仆人、主子欺负下属,一定都是夸大骗人,跟着他,不仅吃好穿好,还睡得舒舒服服,她以前的生活都没这么安逸过。

  她曾经认为古怪而想询问府中其他人,结果居然每个家伙瞧见她掉头就走,没人要和她说话。是,她是明白他不好相处,但也不至于连在他底下做事的人都如此吧?

  是她的认知有所误差,还是说,他的确爱跟别人不同?

  有人来访时,那更是精采,总之就是闭门羹一碗不客气丢上。他一派唯我独尊地和她在亭里泡茶赏花,任由访客在大厅中呆呆坐一整天,对方还能咬牙忍住青筋微笑地说“下次再来”。要是他难得好心情让人得以进府面见,却又会一脸摆明“本大爷我现在没闲,快快滚蛋”,吓得人赶忙拱手作揖,留下拜访礼品,乖巧离去。

  她不懂左都御史是什么官,二品又表示官位有多大?难道他拿朝廷奉禄粮晌,平常的工作就是……这样以愚弄众人为乐?

  今儿个,不就又有人被当成傻瓜了?

  张小师在偏厅门口偷偷张望着,见里面坐着一位衣着相当华丽的夫人。刚刚听到守门的报讯,这位夫人是某某官员的妻子,因为那个某某官员重病卧床,所以她才代夫上门拜访。

  她觉得沃英的访客不是普通的多。单日少时平均一两人,多则四五人!她真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找沃英是要做啥?

  是要跟他谈论国家大事?还是其它?

  她不管这些麻烦事,只晓得让人久等很不礼貌,这华服夫人少说也已坐上半日,一杯茶水都没有更是夸张。

  她什么也不做,只是给杯茶该没关系吧?望着木盘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她思量了会儿,终究还是举步走了进去。

  “请用茶。”将温热的瓷杯摆上小几,她说完就要退出。

  “等等。”那夫人睇她一眼,启唇问道:“你是沃大人府中的丫头?”一双艳魅的眼儿审察着。

  “啊?”顺着她的视线,她知晓自己身上这衣服是跟其他下人有异的了。没办法,她穿不惯丫环那种长裙水袖,沃英也没强迫过她,她便一直依着自己平日在外行走的简单装束。“我是。”目前算是,以后就一定不是了。

  听闻她的回答,夫人微皱眉头,嫌弃神色一闪而逝,笑问:“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虽不清楚她为何和自已闲话家常,但人家和善,她也随意,“不是很久。”

  “是么?”那夫人轻挑娥眉,笑谈似地:“你……知不知自个儿主子最近有否入宫?或者上朝?”

  “咦?”她迟疑了下。别人的事,还是别由她乱说,“这个……”

  “我问你有没有?”望见她闪烁其词,那夫人甚是不耐,口气立即变差。

  “夫人,你若是想知晓,为何不亲自来问沃某呢?”门外一道声音打了岔,修长温雅的身影随之进入。

  “沃大人!”夫人堆上满脸笑意,与适才判若两人。

  “多礼了。”沃英一拱手,随后瞥向张小师,“你在这儿干什么?我不是要你在房外等候?何以你先行离开?”笑容和蔼。

  虽然语调平常,但张小师就是隐约感受到其中兴师问罪的意味。

  “呃。”她抿唇,找不到籍口。

  “还不出去?”轻微地不悦。

  又赶她走了。张小师鼓着颊,这已经不是第一回。

  “是……”真的不是她会错意,不知为何,他老一副怕别人看到她的样子。她知道自己这穷酸样败坏了他府中的格调,但也不必这样啊。

  慢吞吞地往外走,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沃英却仍旧背对着她。她垂眼,沉寂跨出厅门。

  “沃大人……”见闲杂人等离去,那夫人即刻软语呢喃,上前两步贴近沃英。他浅淡微笑,将她斜过来的香软身子扶正,关怀道:“夫人,您腰痛吗?为何站不稳?”诚恳得不得了。

  “不……”那夫人神情一僵,又泫然欲泣,“沃大人……您可帮帮妾身,妾身夫君因为上次的事情而被查办,愁忧交攻,已心力尽瘁,现卧病于榻,能帮咱们想办法的……就只有沃大人您了。”好可怜地幽幽垂首,晶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上次的事?”沃英放开搀扶的手,些微退开,让那夫人没有准备地往前踉跄,差点跌倒在地。“请恕沃某不明白,上次的事是什么事?”

  “就是……”那夫人才站稳,左右张望了会儿,才继续虚弱地道:“就是您要咱夫君替您……替您……”有点急了。

  “喔!”沃英一击掌,恍然大悟。“就是你夫君收贿拿钱上青楼吃花酒,然后被我知道,接着我便请你夫君给我办些小事的‘那件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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